方奶奶惊奇这回孙子眼光怎么突然提升了，打心眼儿里往外赞叹：“方宇这回眼光真好，像你这样心大、又懂事的女孩子，现在不好找啦。见着你我算踏实了，奶奶岁数大了，就怕哪天一蹬腿儿，扔下方宇，连个疼他的人也没有，以后有你在他身边，我就放心了。”</p>
“瞧您的，看身板您肯定长寿，再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p>
方奶奶给甜乎得合不拢嘴，找对正主，把一肚子攒给孙媳妇的话倒给样：“趁方宇不在，我跟你，回头你替我劝劝方宇：让他回家来住吧，这孩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好好的家不住，要什么自由、**，非上外头租房住，一礼拜才回来一次，还总得电话催他。”</p>
“这就不对了，家里明明有地方住，奶奶身体又这么硬朗，不用他伺候，反过来还能照顾他，住家里是他享福呀。我理解您，平时也没个人话，怪闷的，老人就得有人陪，回头我跟他。”演着演着，样有假戏真做，恍惚自己就是方宇媳妇，没办法，她一向很感性。</p>
“样，你可到奶心眼儿里了，咱俩虽然头回见，奶奶怎么好像老早就认识你？觉得怪亲的。”</p>
“奶，咱俩有缘分，我也觉得您就像我亲奶奶。”</p>
“那以后就常来，奶奶这儿就是你北京第二个家，啊。”</p>
至此，感情铺垫完成，一会儿就解决“出路”。</p>
天色更晚，认完亲的一老一给方宇打手机，结果像样预料的那样，没开，没有被人拆穿的后顾之忧，今晚是她的独角戏，尽情挥。</p>
“奶，还是打不通他电话。”</p>
“这孩子，知道咱们联系不上他，也不来个电话。”</p>
“他可能临时给派了活儿，顾不上通知咱。”</p>
“都十了，方宇不在没人送你回家，天太晚奶奶不放心，要不你别等他了，早回去吧。”</p>
“奶，现在我还真回不去。”</p>
“怎么呢？”</p>
“我姥外出开会，今晚不在家，上次见方宇，我不心把家钥匙落他那了，本想今天拿回来，可又没见着他人，现在没钥匙，我回不了家。”</p>
“那今晚干脆住奶这儿吧，有你做伴，我求都求不来呢。”</p>
搞定！住宿问题解决，样绽放笑容。她真聪明！为自己喝彩！</p>
就在样躺在新床单、盖着新被子舒服得不行时，杨杉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成寐，上哪儿打捞自己闺女去呢？</p>
样也不能寐，不过是因为兴奋过度的方奶奶拽着她，要加深感情。</p>
“样，方宇给你讲过他爸妈吗？”</p>
这样可不敢随意挥，再穿帮：“从来没听他提过。”</p>
“难怪他不提，这孩子可怜啊！他爸年轻时没出息，整天游手好闲，打牌喝酒，跟方宇她妈也过不好，俩人整天打得鸡飞狗跳。方宇8岁那年，他那倒霉爸得癌去世了，半年后，她妈就把方宇扔给我，改嫁外地了，孩子心凉透了，以后他妈再来，方宇死活不认，就一直跟我相依为命。”</p>
样又感性了，由衷酸楚：“奶，你俩真不容易。”</p>
“没爹没妈的孩子懂事早，方宇聪明、孝顺，知道我供他上学困难，压根没想上大学，初中毕业就考了个技校，学汽车修理，一早到社会上工作赚钱，要好好给我养老。别看他嘴冷脸酸，其实特关心我，家里有什么事，他绝对能上去，像个爷们儿！就是不常回来住，老让我惦记着。有了你我心就定了，你肯定能拿住他。那孩子，心里到底缺一块儿，表面跟谁都不亲，冷冰冰的油盐不浸，其实心里头热乎，你给他好好焐焐，准能暖过来。样，答应奶奶，跟他好好的，千万别掰了。”</p>
样任由自己一路感性下去，居然“哎”一声应承下来，对自己定性的那位“骗子、流氓加偷”，隔着遥远时空，泛起一丝柔情。</p>
第二天，赵青楚正式前往律师事务所上班，刚到就被邢律师叫进办公室，又一个意外从天而降。邢律师吩咐：“你先给我当助手，现在去会议室，有个房屋买卖纠纷案，你先了解一下情况，我一会儿过去。”</p>
“我想问问，这不是照顾我吧？”</p>
“你该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即使是照顾，也没照顾错。”</p>
秉承一贯的态度，青楚决定吃下恩惠，然后用能力让恩惠味道变质，成为理所应当。</p>
30分钟后，邢律师走进会议室准备洽谈，现主配角定位被青楚半时就给模糊了，她与客户对答如流，邢律师插不进嘴。</p>
“你们跟开商协调过吗？”</p>
“协调过好多回，也修过几次，没用，是房屋质量问题。”</p>
“你们现在的意思是？”</p>
“退房，必须退，一定要退。”</p>
“我们需要先了解房屋质量情况，如果先由我方出面调解，你们同意吗？”</p>
“只要能把房退了，怎么都行。要是打官司的话，费用怎么收啊？”</p>
“如果是调解，我们一般收费标准是三千到五千元，要打官司，有两种收费标准，一种是不管胜诉败诉都按索赔金额的百分之五收费;还有一种是必须胜诉，但收费要高一些，一般是赔偿金额的百分之十五至百分之三十不等。”</p>
“一百七十八万的百分之十五是多少钱？”</p>
赵青楚回答比计算器还快：“二十六万九千，百分之二十是三十五万六千，百分之三十是五十三万四千。”</p>
邢律师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p>
青楚迅给出建议：“我看这样，还是先调解，明天我先给他们律师函，试探开商态度，他们要不同意调解，我们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好不好？”</p>
“好好好！”无措的业主巴望有主见的律师，面对法律，他们需要被牵引，“您这么有主意我们就踏实了，实在没办法才来找律师当主心骨的。”</p>
青楚把业主夫妇送出会议室，回头望见邢律师怪异的表情：“您看这样处理行吗？”</p>
“你都处理了，我不行有什么用？我本意就是让你先接待一下，结果你麻利就给处理了。”</p>
“我处理得有什么不妥吗？”</p>
“我要早到一步，压根就不会应这案子，房产纠纷都是按合同判决，合同上没规定退房义务，怎么打都退不了。”</p>
“要不我应的我自己收拾，您就别管这事儿了，我死马当活马医呗。”</p>
邢律师一眼看透：恩惠一个助手的位子，压根不是她想要的，青楚哪肯人后乘凉？她要独当一面！初生牛犊，不知道江湖深浅，老前辈站在功名成就的战略高度，给后生晚辈以宽容，让现实去教训她，杀杀锐气。</p>
“你这丫头，上来就急着接案子是吧？那就试试，看看这行水有多深。”</p>
青楚摩拳擦掌，纸上谈兵终于可以兵刃相见，26岁的律师要正式亮相，独步江湖。第一天下班，郎心平和外孙女进行了这样的对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