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有罪,罪在臣工。”张四维停顿一下,“都察院在罢朝的这段时间整理出的案子,大多也都跟张太师有关。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张太师一人,说太师……”
“都说什么了?”皇帝问到。
张四维紧紧的盯着皇帝的脸,半步也不肯挪开。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就说太师独断专横,用人唯亲。还说太师生前敛财无度,另一些话,就不是做臣子的能说出来的。”
“那他们就能说!”朱翊钧听完最后一句,忽然在这大堂上吼叫起来。其声音之洪亮,宛如腾飞的龙,发出的那种特有的鸣叫声。
这一刻,那些打点殿堂的小太监们跪下了,张鲸也跪下了,连同一起的还有椅子上的两位大臣。
跪伏的李成梁现在也开口道:“张阁佬,你这是搞什么名堂!难不成你怀疑张太师做过有辱君上的事情?”
“李总兵,我并没有这样说,内阁也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张四维一再强调。
然而李成梁更是加重了语气,“我也是阁佬生前提拔上来的,张阁佬好好想想,去年关于袄郎兔的塘报。你是怎么批复给我的?怎么到了现在,又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首辅大人纵使有千万个不是,可是做的事总没错吧!用得着这么指桑骂槐吗?”
“汝契,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指桑骂槐!都察院有监察之权,千查万查,最后查出这样一个结果。你倒是说说,内阁不报,司礼监也不报,最后由谁来报?”
“皇上,你看看吧!”张四维的话才刚刚说完,李成梁马上直起身子,昂头挺胸的说与皇上,“现在奸臣自己就跳出来了!我就不明白了,首辅想为边关的百姓做点事,为什么死了还有人揪着他老人家的小辫子不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大明的臣子想要匡扶社稷都要瞻前顾后,生怕惹了某些笔杆子不高兴!”
张四维说无可说,索性不再搭理李成梁。而暴戾已经充斥在空气中,张鲸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腿脚都开始打摆子。因为皇帝在这个时候,发怒了……
又是一片毫无生气的安静,这种安静束缚着每个人,犹如一条勒紧脖子的麻绳。看着两位铮铮铁骨的大臣,朱翊钧深知自己现在不能降罪于他们,长久的道德熏陶不允许皇帝这样做。
同样还需要顾虑的,大概就是两位臣子的地位。一个是内阁阁员,是朝廷运转的中枢神经,另一个是戍卫边关的将军,负责维护帝国边境上的安全。
“真是替朕操碎了心……”良久,朱翊钧才吐露了这句话。似乎是掺和了些无奈的味道,同样有引得两个大臣异口同声说道:“臣有罪!”
“现在你们也该歇歇了,朕替你们操操心。”朱翊钧憋着一口气,以至于整个人都瘫软在御座上,又说道:“就让朕的锦衣卫去看看,那些饭桶们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