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寒渐起,亭轩间穿堂风价价吹过,凉嗖嗖的刮在韩云儿身上。
韩云儿裹紧衣裙,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凉亭里。这处的长亭结构复杂,向后延伸着几座回廊,恍如迷宫一般。
亭外是一片水光潋滟的荷塘,栽满了莲叶芙蕖,只不过还未到生长时节,都在深深的俯首低垂,宛如豆蔻少女,含苞待放。
看来这风景,还让人以为是文人雅士集会游览、饮酒赋诗的风月之地呢。
之后的风灯愈发多了起来,大红、金黄,照得周遭亮如白昼,韩云儿稍稍安心了些。只不过一路上,她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连细微的人声也没有听见过。
终于走到了回廊尽头,一座精巧的八角亭浮于水池之上,上头挂着印有“乌衣轩”的金匾,颇有些仙家风味。一痕人影在亭子的斑驳灯光之内,几道帷幕遮着,一层珠帘掩着,看不真切里面的人。但是那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衣,还是略微能够见上大概的
一曲袅袅琴音跟随着姑姑龙涎清香,在荷塘夜色间缓缓融漾,很快传到了韩云儿身边。
柳红绵的三大爱好可见一斑了,古琴红衣龙涎香。
韩云儿本就有些心虚,加上之前白夜在来得路上同她讲了许多关于大丈夫柳红绵的逸闻,说他心肠恶毒,尤好玩弄女性,辣手摧花,还会刻上侮辱性的“淫”字,当下是更加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会步那些可怜妇人的后尘。
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退缩的余地了。韩云儿只好拿出芦苇客栈云老板的名头来,强行的激励自己,逼迫自己能够勉力达到白夜那种镇定自若、笃定泰山的架势。
因当中有水塘相隔的缘故,韩云儿过不去亭轩,只得站在岸边呼喊,“柳红绵,我来啦!”
风吹喊音,琴音乍止,里面的柳红绵道,“东西都带来了么?”
韩云儿一听这话,旋即暗自思忖着:这厮怎么声音如此沙哑,难道是昨夜偶感风寒,感冒了不成?但随即又哑然失笑,像他那种修仙高人,就算是伤筋动骨的跌打损伤,也是顷刻间就能治愈的,何况是区区的感冒咳嗽呢。
至于声音的异常,也许是有其他原因吧。
韩云儿并没有疑心什么,从衣袖间掏出真的令牌,说道,“那当然,斧钺令就在此处。”
“过来吧。”声音依旧很沙哑,跟柳红绵那种尖细嗓音有很大不同。
话音刚落,水底咕噜咕噜冒出了许多气泡。紧接着,一块一块的青石从池底淤泥处上升,露出了水面。
韩云儿了解这里的路数,轻轻的踩在奇数石块上,朝着那亭轩走去。
她在亭子附近的石块上停下了脚步,叉叉手道,“你不是曾经答应替我解开鲜血契约么?如今我拿着令牌,就在你面前,你可要说话算话。”
柳红绵慢吞吞的说道,“那是自然,不过你还是先把斧钺令交给我吧。”
“那可不行,我又打不过你,万一你拿到令牌之后出尔反尔怎么办?”韩云儿满脸质疑的说道,一边与其周旋,一边悄悄将令牌藏在了自己绣花鞋的暗口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