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麻烦你了。”</p>
周皓的电话，卢天一直站在旁边听着，他看到周皓的眼泪，就知道他为当晚的事而自责：“皓哥，当晚也是因为我大意，才会没留意到那些减速带的，责任不在你，而在我，你不要自责。”</p>
周皓又一次想提起左手，偏偏举起的还是右手，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卢天摆了摆手，然后慢条斯理地道：“这并不是自责不自责的问题，前天晚上的事，你我都在现场，谁是谁非也无需继续去考究了。只是该负的责任并不应该去逃避，我也仅仅去看一眼死者。”</p>
卢天还想继续什么，但看到周皓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是真心话，也没有执意继续下去了。</p>
病房门又一次被轻轻地敲响，与之前的不同的是，这一次周皓已经醒来，罗德华由透过玻璃窗已经看到里面的情况，轻轻敲了两下门之后，他就直接推门进来，然后向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道：“周副县长，县卫生局局长罗学谦亲自打过电话过来，要过来探望一下，不知道方便与否？”</p>
罗学谦是罗德华的亲叔，他们的关系早在接待办时候周皓就已经一清而楚了，但周皓没有理由去揭穿和拒绝，而且他和罗德华以前在接待办时候也总算过得客客气气的，就同意道：“麻烦这位同志你去安排一下吧。”</p>
“好的。”罗德华满心欢喜的，当他回头向外走的时候，才后悔起来，他在接待办呆了三年，一直看不到什么希望，亲叔待自己不错，但他还有他自己的儿女要去照顾，哪有这么多心思继续关照自己，刚才应该再客气，再恭敬，不定新来的副县长会提携自己，他还那么的年轻，比自己大不了两岁，能跟着这样的人混，前途一定无可限量。</p>
周皓苏醒过来的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下午来的人比上午来的更有派头，除了卫生局局长罗学谦一个人亲自提着大大的水果篮过来之外，像农业局、水利局、林业局都是副局长带着一两个人过来探望的。人来的不少，奇怪的是这几批人仿佛被安排好一样，这一批前脚走了，下一批才会进来，没有出现过碰头的现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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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皓心思并不在此，一直在考虑着看到李志安的遗体的时候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假若碰巧又看到老父母，那又怎么办？家人固然是伤心，若然自己也痛哭流涕，外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他思前想后，下午嘴中要出来的话在他脑海中已经酝酿了几十次。</p>
整个下午，欧少芸并没回过电话给周皓。访客一拨一拨地过来了，周皓也没有时间去主动给电话欧少芸，整到晚上九后，他的手机才第一次响起了。</p>
摩托罗拉手机的四和弦音乐响了起来，周皓拔掉了充电器电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二表姐”，原来欧少芸上面还有哥哥或姐姐。</p>
和周皓的猜想完全吻合，来电的正正就是欧少芸。</p>
“皓，下午和家属没谈妥，因此你要求的事还没能办到。”</p>
周皓一听，心里一沉：“出什么状况了？”</p>
“原本向苏县长申请了五万元的经费，后来我又和你表姐夫打了招呼，在公路局那边留了三万元的预算。下午和李志安的爸爸谈的时候，他本来是同意的，不料后来电视台的麦家祥过来了，死者是他未来的舅子，再多钱的赔偿也不稀罕，坚决要求要公开事故的真相，他和事故中队的郑队吵起来了，郑队一生气就走了，没有交警在场，我也没办法再谈下去了。”</p>
麦家祥是姐姐李晓楠的男朋友，早在李志安还在读初中的时候，这个麦家祥已经是县电视台的新闻主播了，他老爸最近高升了，调任到市教育局当副局长了，因而他现在起话来在县里面已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周皓常在大院里面也听过不少他的坏话，如今听到麦家祥是这样的正气凛然的，周皓一下子改变了以往对麦家祥的看法，想不到他是如此正直的一个人啊。</p>
“芸姐你去查一下这个麦家祥的底细吧，这件事应该不难处理吧。”周皓担心欧少芸做得过火了，又刻意道，“别为难了他们。”</p>
“不用查也知道了，他老爸是麦良生嘛，县里面有谁不知道。”欧少芸有不满地道，“他自侍他老子调到市里面，就牛哄哄的，以为县里面没有人能治得了他。若然今天的事是纯粹的公事，我就可以将责任推回去，但此事涉及到你，我也不想再由县里面再三耽搁了，我已经打电话你大表姐了，别是麦家祥，就是麦良生最迟明天也得乖乖地打电话来道歉。”</p>
周皓和欧少芸同处同一个办公室一年了，平时也从没听到她会提起家里的人或者话比较嚣张的感觉，今天面对自己的表弟，才第一次听到她话的放肆和毫不避忌，以往传言邓国兴这个凡人局长上面有人，看来真正上面有人的还是深藏不露的欧少芸，周皓想到这里，更加鄙视办公室里面那些平时笑口盈盈，背后却在欧少芸坏话的人，在那些坏话中，欧少芸早已成为某些领导的情人了。</p>
“芸姐的意思是明天我就可以去见一下李志安的遗体？”</p>
“嗯，明天再等我的电话吧。这件事宜早解决，不然怕传到舅父耳中，这些事就不用麻烦他了。”</p>
“哦哦，这个是自然的事了。”周皓猜想欧少芸嘴上所的“舅父”应该是自己的爸爸，正提起精神要好好了解一下，忽然听到电话那边欧少芸的并不自然而带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欧少芸就匆匆倒别挂掉了电话。</p>
周皓算是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的人，那种声音别是在某国的电影上面听得多，就是他所大学所经历过的洞口磨枪经历也还是历历在耳，只是他现在却分明发现自己并没有作出过作为一个男人正常的反应，不单是刚才，由他获得了这个身份开始就是这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