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旭焱看云九宸已是面红耳赤,便不再打趣他了,才忙摆手止住众人,随后道:“好了,如今凌州军虽已退去,但毕竟尚未见到我那带兵而来的叔父,他手中还有一万五千兵甲,不可掉以轻心。今夜,便在此地安营扎寨,待明日再出营讨战。”
随后龙旭焱看了看周围平坦地势,唯有西面有一处山坳,又看一看那西斜的日头,才指着那处山坳对抗蠹将官道:“林将军,你带人在那里安营扎寨,此时应是酉时,各营埋火造饭,照常巡守,宵柝传号。饱餐战饭之后,戌时入睡,子时点卯,丑时众军聚集急行军前进五十里,找合适处隐蔽安营。每人各带三日干粮,众军需按军号行事,不得有误。”
“是。”众军士皆都肃穆道。
龙旭焱又看向云九宸道:“云将军,你带上干粮与人马去探查敌军扎营地点,不过,此时的凌州军,应该会在平壤城附近驻扎。离此大概七十里左右,探查到了鸿雁传书报来,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云九宸点一点头,在北营之内点出几号骁骑精锐,便带人奔腾而去了。
旁边抗蠹的林将官却是一头雾水,问道:“少将军,凌州军就在前七十里处扎寨,离那么近乃是兵家大忌,若是敌军突然天降,可是不妙啊。”
龙旭焱则是轻轻一笑道:“放心,我自有道理。”
平壤城旁的凌州军大帐内,龙骁于帅帐双眉紧皱,忽而帐外传来探子来报,大小姐吃了败仗。想是运筹帷幄的龙骁将军心中早有了些预料,并未有什么惊奇。只对旁边的石俊骧道:“俊骧,我那骨肉兄弟果然是没念我这兄弟之情,如今看到了吧,便是灵儿在阵前也吃了亏。若是我引兵出阵,只怕已是不死不休了。”
石俊骧却并未长吁短叹,倒是心情轻松,轻抚长髯笑道:“将军多虑了,依末将看来此事并非如此啊。”
这话倒是将本来心神不安的龙骁说了一愣,忙抬头问道:“何以见得?”
石俊骧能做到江汉总督军事,自不是平凡人。若说只是行军打仗上的布阵指挥,自然不够。独挡一面的将帅哪个不是有个三番四番的本事超乎常人,除了武艺超群,这心性看人方面也更要略胜一筹。下面办事的人要看,上面管自己的也要琢磨,尤其是他这头上还有主子的人,更是要下心思斟酌三分。
龙骁虽是位于镇州将军之下的部将,可终究是分管了一州的长官大将,在封地便是天。能看清手下的千众万众,可对于自己头上的一片天却是欠了思虑,这一点倒是差了石俊骧一截。
石俊骧轻捋胡须,笑眯眯道:“将军您想,若是大将军真的六亲不认,凭借他天怒火狮将灵,又岂是能杀得过的?抛却这将灵暂且不说,便是凭大将军的一身武艺,灵儿还能够安然回还吗?纵使折却了一两个兵将,也不过是大将军在试探考验您,所以不必忧虑。”
龙骁闻言,眼珠一转若有所思道:“你是说我那兄长莫非不想与我撕破脸?难道这些年他真的改掉了那多疑猜忌的脾性?”
石俊骧轻轻点头,笑道:“将军,如今镇州军虽然骁勇,却也抵挡不住四面楚歌,自损一臂的确不妥,况且这还是内部树敌,又无外应,凭借大将军如今的力量的确挡不住几路人马的合围,以大将军数十年来兵戈铁马,怎会想不到这一层?如今他也是用人之际,定不会与将军您兵戈相向。将军可以勿忧,自可修书一封送入镇州城内,向大将军认个错,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切不可自损了清名不算,还要白搭上一条命。与那楚王田翏同污,可不是上策啊。那南楚王可是一介枭雄,曾也是杀兄弑父夺的王位,以这一个蛇蝎之人的肚肠,又怎会放任这一块西南大好河山任由将军您吞食了去,若是与他合力,无异于与虎谋皮,不仅天下人戳您的脊梁骨,背上那万事骂名,届时南楚王坐大,翻脸不认人,便又是另一个祸患了。”
龙骁轻轻点头,似乎被说动了心思。眯着丹凤眼道:“俊骧此言也有些道理,我只想躲过灭亲之祸,倒没想到那么多,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与我那兄长去一封书信也好。”
正说着,便见龙灵儿披散三千青丝入了营盘大帐。龙骁抬起头看向她笑道:“灵儿,今日出阵可曾见到你那伯父啊?你龙伯父没有怪罪你吧?”
龙灵儿摇摇头,拉着脸道:“今日阵前,却未曾见到龙伯父,倒见到了另一个人。”
“谁?”龙骁与石俊骧皆瞪大了眼问道。
龙灵儿轻叹口气道:“是我那堂弟龙旭焱,他说他替代了伯父的帅位,他还说让父亲您递出降书,可代为做主接受我军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