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负弩充前阵，历尽风霜万苦辛。饥寒饱暖无人问，独自眠餐独自行。”</p>
裴秋阳到了丰照宫的时候，侧殿的戏台上已经唱起来了。</p>
她一边往观戏台上走，一边听了一耳。</p>
“可曾身体蒙伤损？是否烽烟屡受惊？细思往事心忧恨，生把鸳鸯两下分。”</p>
顿时眼皮子跳了跳。</p>
居然是《春闺梦》，这可是德妃的寿辰，哪个缺心眼的居然点了这出戏？</p>
有些好笑地朝那戏台子上瞧了一眼，顿时脚下一滞。</p>
这不是……</p>
“大先生？”她低声轻呼。</p>
而台上那甩着水袖，正哀怨而泣的，不是大先生，又是哪个？</p>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惊讶，大先生一个侧脸，忽而朝这边飞了一个媚眼来！</p>
观戏台上顿时惊笑一片。</p>
裴秋阳却浑身一阵鸡皮！连忙收回视线，正要往台上走，不想就听身后急匆匆脚步声。</p>
她惊了惊，下意识往旁边让开半步。</p>
就瞧见一人匆匆走过，似乎是没瞧见裴秋阳，径直便走了过去。</p>
倒是她身后的宫女，匆匆站住，行了一礼，“参见九公主殿下。”</p>
不想，说话时，却不小心掉落了手里提着的木盒。</p>
前头孙嫔听到声响，立时不满回头，“玉桥！你怎么这样笨手笨脚的……九公主殿下。”</p>
裴秋阳挑了挑眉，看了眼那盒子里，似乎是阿胶之类，也没在意，朝孙嫔笑了声，“孙嫔。”</p>
孙嫔神色微变，又匆匆道，“嫔妾还有急事在身，就不陪九公主殿下说话了，告辞。”</p>
说完，便匆匆上了戏台上。</p>
裴秋阳瞧了眼旁边的玉桥，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东西，摇摇头，扶着白芷的手，走到了台上。</p>
抬眼一看，后宫多半的人都到齐了。</p>
见着裴秋阳，众人纷纷起身笑迎。</p>
柔妃听到动静，一扭头，瞧见从人群后走来的裴秋阳，顿时笑开，伸手朝她招了招。</p>
“秋阳，来这儿。怎么这会子才到？”</p>
裴秋阳含笑走过去，朝她行了一礼，又转身对旁边主座上的德妃行礼，笑道，“我来迟了，还请德妃娘娘勿怪。”</p>
边说，边示意白芷捧上贺礼，“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祝德妃娘娘寿比南山，健康如意，福乐绵绵，笑口常开。”</p>
这祝词一出口，周围便是静了一静。</p>
裴秋阳一脸无辜地朝德妃看，又补了一句，“这是我今早特意翻书瞧的，我没读过几天书，若是说的不好，还请娘娘勿怪。”</p>
德妃的脸上僵了僵，半晌，笑道，“说得好，难为你费心了。”</p>
旁边的柔妃垂眸，用帕子掩了掩嘴，分明就是忍不住要笑了。</p>
倒是旁边刚刚匆匆赶来的孙嫔嚷嚷起来，“原来九公主是为了翻书找祝词，才来得这样晚啊？嫔妾方才在底下瞧见九公主不慌不忙的样子，还当您记错了时辰呢。”</p>
裴秋阳转眼看她。</p>
搁在从前，这位孙嫔可不敢这样跟她说话啊！</p>
是谁给了她胆子？</p>
孙嫔被她瞧着，心里倒还是有点怵，瞟了眼上头的德妃，立刻又笑道，“连慈宁宫的娟秀姑姑都亲自来过了，偏九公主来得这样迟。不知道的，还以为九公主殿下要忙什么要紧大事呢！”</p>
这可已经是在明晃晃地打裴秋阳的脸了。</p>
说她不懂规矩还是目无尊长，跋扈自大？</p>
柔妃脸上笑意散去，不咸不淡地看了眼孙嫔，淡淡开口，“孙嫔……”</p>
只是刚起了头，裴秋阳却笑了一声。</p>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就是父皇传召，这才耽误了。”</p>
说着，轻勾了勾唇，意有所指地朝孙嫔看去，“若是孙嫔有什么不满，不如我去请父皇来给孙嫔解释解释，传召我是要说什么要紧的大事？”</p>
孙嫔怎么也没料到裴秋阳来迟居然是因为去见了皇上，顿时脸色发白，又朝德妃看了眼。</p>
见她掩口咳了几声，悻悻地收回目光，干笑，“这，九公主也不早说。嫔妾，嫔妾哪儿晓得去……”</p>
也不等裴秋阳有何反应，立时又朝德妃看去，“娘娘的药也煎了吧？那额角是好东西，嫔妾要亲去瞧瞧，免得叫那些贪嘴的给偷吃了。”</p>
裴秋阳挑眉——孙嫔什么时候干起伺候德妃吃药的事儿了？</p>
也不计较，在柔妃身边坐下。</p>
就听柔妃低笑，“你这不肯吃亏的，何必在这样的场合犯倔？我说她两句也就罢了。”</p>
裴秋阳将手里的暖炉递给身后的白芷，笑着靠在柔妃身旁，道，“我就算忍了，她们也不会以为我是多温良柔善的，何必要委屈自己受她那几句闲话？”</p>
柔妃失笑，拍了下她，问：“陛下传你去，没什么要紧的吧？”</p>
裴秋阳眼神一闪，端起茶盏瞥了瞥，刚要喝，又想起先前白芷说的话，顿了下，做了个样子又放回去，笑道，“没什么。”（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