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杀几个人,事成之后,这些都是你的。”当长门秀树如同孩子一样双手托腮目光炯炯地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表情眼神无不充满着诚意,令人无法质疑也不忍拒绝的诚意。
叶青衫不明白长门秀树说的是哪些人。长门秀树也没有解释,只是领着他来到长门宫内的一处花园,让他目睹了宛如地狱般的一幕——
五个囚犯如同五口待宰的生猪一样被赤裸地钩住下颌挂起,自锁骨往下,整个胸腹腔被完全的剖开,所有失去依托的脏器就那么暴露着,几只五色斑斓体型肥硕长有细齿的怪异蟾蜍正扑在上面大口撕扯吞嚼。他清楚地看见那五个囚犯没死,可不断开口的嘴却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无声的嘶喊反倒愈发刺激了旁人关于他们所承受的巨大痛苦的想象力。在他们周围的空地上,还有数十个赤裸着上身跪伏在地却将头高高扬起姿势怪异扭曲的男女正强忍着痛苦与恐惧发出无力的呻吟。每个人的背上都趴着一只模样狰狞的怪虫,正用尖锐的口器和尾针扎进着他们每一节脊椎间的缝隙,贪婪地吮吸着。
尽管叶青衫见过太多远比杀人更血腥的景象,自认内心足够坚韧强大,可眼前所见还是突破了他的极限。
“这些人是上一位非毒尊者的心腹。”看着叶青衫脸色青白几欲作呕,长门秀树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说道。
瘆人的场面让叶青衫的舌头都有些发硬,于是他只不过点了点头。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长门秀树却似笑非笑地看了叶青衫一眼,随即对着花园中负责监刑的那几个神色狰狞目光阴鸷的人说道,“如果我要你们停手,你们会不会听?”长门秀树的声音虽说不大,可丈距离对方没理由听不见或是听不清。然而让叶青衫意外的是,那些人却对长门秀树的话毫无反应,甚至连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全然一副不把长门秀树这位非毒尊者放在眼里的样子。
“他们不是你的手下?”
“我的武功很不错”长门秀树微微一笑转身又朝大殿走去,一边走一边答非所问地说道,“我还很有才华,琴棋书画诗酒花,每一样我都能拿得出手,至于学问,我若是参加科举,高中三甲可能没什么把握,但中个进士还是问题的,所以如果我说自己文采斐然,你应该不会反对?”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么我肯定不会反对。”与长门秀树并肩而行的叶青衫笑道。
“就连对男人来说并不那么重要的容貌,我也算得上是一流。”长门秀树指着自己继续笑道,只是其笑容里已多了几分痛苦不甘。
“你这句话说的就太谦虚了。”叶青衫摇头大笑,“我见过的人可不少,能比你长的更好的屈指可数。而这寥寥几人里,还有一大半是女人。”
“那么我这样一个人,算不算是人中龙凤?”长门秀树欣然接受叶青衫的说法,因为他知道对方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不是吹捧奉承。
“算,如果你这样的人都不算,还有什么人算?”
“可是他们却把我当猪养!”长门秀树突然哀笑不止,“你看这座依山而建的长门宫,上下五重,前后七进,大小房间共计五百四十四间。当年的非毒尊者为了建造这样一座宫殿,前后共动用了超过一万鬼族青壮,耗时二十七年。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发誓自己总有一天要成为这座宫殿的主人。”说到激动处,长门秀树一把撕掉自己的衣衫,露出满布触目惊心的伤疤的上身,“为了实现这个誓言,我强迫自己吃尽了苦头。整整一十四年,我击败了两千一百九十二个对手,可当我终于站在了这里时,有人却告诉我,我所得到的这一切全都与自己的努力无关,而是他们的赐予和施舍。因为这座宫殿必须要有一个主人,比起我的前任,我更符合他们的心意。或者,我应该这么说,我之所以能成为这里的主人,仅仅只是因为比起我的前任,我更容易被他们所控制。”
叶青衫能够理解长门秀树的心情。对于对方这样的人来说,成功必须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得到,而不是他人的赐予甚至施舍。前者是一种自我证明,而后者则只是对他们最大的羞辱。“我注意到你说的是‘他们’,不是‘他’。”叶青衫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要将你变成傀儡的并不是岳之南?”
“当然不是岳之南。”长门秀树随手扯下一块帷幔披在身上淡淡地笑了笑,“峫岭的局势,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要不然,你以为岳之南为什么要在这里一待就是整整五年?要不然你以为鱼盼盼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回到这里?要不然你以为我这次为何要放这么多外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