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芷看来,这是个寻常反应有些过分的主动,可当帝夋一顿间,她确然认为是自己的话越举了。
不待说出“如果不行就算了”的话,他已然浅笑道:“我说可以,你又会住多久。”
白芷几乎立马喜露于颜:“万儿百年还是会有的。”
繁生似梦,万里天河无云无风。
河水终日缓缓地、潺潺地向远方流走。
浪潮打过的花卷儿似一场即将远行的别离,拍着岸涌久久不愿抽身离去。
帝夋深思悠远,望着清灵的水,问道:“阿芷,你为何想去神央殿居住?”
盈耳闻着天河的琼琼微响,白芷循着溜走的思绪答:“我听说过世的仙乐在此开了一个花溶池,里面种下的同心花是我这些年来所寻得的一株,所以,我也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到此话,因好奇心作祟,她不禁又问道:“对了,我听闻这位神女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投了那天池水?你既然是万物主宰,可是对这其中缘由知晓几分。”
此言一罢,使得帝夋脸色僵了僵。
白芷全然是没看见,只顾自己一股脑说着。
“对了,我还听闻她好像也是头人身蛇尾的灵兽,这倒是和我族一脉颇有些相似,莫不会就是哪家的旁系流落在外的骨血?”
帝夋脸色又动容三分。
黎明前夕,红尘俱静,仅剩下叮咚叮咚,清脆悦耳的河水声是那么柔美。
白芷还想继续追问十万个为什么,他却徐徐打断,反问着:“阿芷,你白日里曾说‘命运的红线一旦被斩断,就再难以接上’,可是如果事在人为,你又怎么看。”
她委实被这问题问的愣上一愣。
帝夋的记性这么好?连她白日里随口一句话都记得如此真切?
想来年纪越大的神仙记性越差这说法,是错得离谱的。
可什么叫“事在人为”?
什么又能够扭转乾坤?
红尘不过别离匆匆,千万年也终究只是沧海一粟。
我们来不及深思熟虑,终归该放手时就放手。
是以白芷诚恳答着:“我山中将养的马儿放出去吃草时都知道哪片地段的草吃过,哪片地段的草即便葱郁也不会去吃,如此,回头草这种东西既然马儿都能明白,断然我也自然是不屑再连上斩过的红线。”
帝夋神色古怪,脸色忽地儿变白又恢复,她心下疑问渐出,揶揄着:“你可别说我俩还有段不堪回首的曾经?”
这话使得他颓然后退半步。
此举一出,惹得白芷哈哈大笑:“你这副神色倒像是真的般,不过帝夋,我也还未老到一种忘记前尘往事的境界,所以可以说上次在朝御殿你我二人还真是初次见面。”
他终叹息着:“你这调侃人的毛病何时改一改。”
白芷调笑道:“这可不是坏毛病,须知我这调侃劲儿凑成了好几对苦命鸳鸯。”
言罢,她轻飘飘迈步走在了前段,徒留他一个人伫立发神,待白芷走了十尺开外才恍然回首,一笑间:“帝夋,你以前是不是认识过我?”
他神色一动,默了默,答:“对于昆仑的白芷上神,我也只是听说得多,却也是闻名不如一见。”
白芷心下一噔,一声叹息下却不知所起。
虽说这个答案她一早就晓得,可总觉得哪里有几分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