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二狗和妞子在帮着开垦宅子里头的一处荒地,荒地不大边靠围墙,面积至多不超过半亩地,数不尽的杂草和藏匿其间的昆虫被迫转移了阵地,去高墙外头讨生活,二狗扛着比自己还高出些许的锄头吃力的刨地,土地翻面多是些干干巴巴的土块和零零落落的黄沙,妞子也没闲着,用葫芦瓢从一旁的缸里舀水,一瓢一瓢的洒在地里头。缸是从杂物间里寻到的,有些沉重,二狗和妞子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缸口放倒,寻思能这么给滚到地里,可滚了没几下,就听到一阵劈了啪啦的动静,地上的石子和砖给黄油油的缸面嗑了不少口子,这下两人被难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小脸拧成了麻花样。这时候山羊胡老人正巧经过,给两人出了个主意,让他俩库房找几块结实的木板垫在地上,缸上了木板就不会磕坏了,也省力。最后忙活了半天,靠着三人一人把缸口,一人持缸尾,妞子憋红了脸使劲推着缸这才将水缸稳稳放到了田间地头。
春已经来到,销声匿迹了一季的蝴蝶有几只没耐住寂寞,先来到了这片天地感受气息,花还未绽放却有客人先到。俗话说,春暖鸭先知,几只宅子里散养的鸭子挺着肚子,伸着老长的脖子,个个膘肥体壮,走在路上东摇西晃“嘎嘎”叫了几声,随之领头的率先跳入池子,身后的队伍紧跟而下,追虾弄鱼,不亦乐乎。
妞子双手托腮蹲在田埂上瞧着不远处的一只小白猫,白猫没一点杂色儿,三对须毛胡子长溜溜的垂在树干上,白猫胖滚滚的很爱斜躺着,伸直了一对前爪伸伸懒腰,时不时打着哈欠,泛起了春困。白猫似乎很怕生,连吴大娘也不怎么亲近,老爷爷解释这只猫是老爷生前养得,夫人并不怎么喜欢,喂过几次也不亲近人儿,一来二去,夫人最后也懒得理会,将剩菜倒在碗里就走。妞子尝试过几次去触碰白猫,白猫瞧着胖却很灵活,迈着小步几下就躲了过去,妞子不死心,主动接过了喂饭的活儿,吴大娘巴不得有人替自己养着,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妞子确是打心眼里喜爱这只白猫,还特意时不时留下条小鱼干给它。
二狗走到妞子身边,一屁股坐下,掸了掸裤腿的泥,没说话,身后是已翻弄好的泥地,姑且称的上耕地了,只不过肥力肯定是不够的,当时爹娘还在世,他帮着做农活时种的最多的便是土豆,这土豆一般三月种下,到了能下河摸虾抓鱼的时节也就差不多成熟了。前天他和吴大娘说了声就回了趟祖宅,祖宅里头早就没了任何物件,破烂的小木门随着风“吱呀吱呀”的哀鸣,熟悉的地方让年岁不大的二狗酸了鼻子,他有些想念爹和娘亲了,但很快他拿手背抹了抹眼眶,进了屋子在炕洞里掏出一袋东西,里头是些发芽的土豆。拿到了东西,他又去去了趟村里李爷爷家,看望下他老人家,简短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李老对他租住在吴大娘家中没有意见,两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就算没在这饿死,迟早也会像城里那些坏小子一样做起偷鸡摸狗的营生。
吴大娘闲来无事,上了许久没去的二楼,打算开了所有木窗通通风,趁着阳光好,赶赶霉气和湿气。推开过道的窗,吴大娘先是楞了楞,继而笑着解开头上的木簪子,风穿过堂,调皮的吹散了发,窗下的两个孩子一个坐着一个蹲着,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却也遮掩不住那份眼里的希望,少年肩头就该担着些美好的事物。吴大娘单手托着腮帮子,享受着风,阳光。山羊胡老爷爷则坐在不远处,难得的抽起了旱烟,偷得浮生半日闲,心境仍是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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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铺已经闭了铺子两天了,平日里常来这偷闲的客人一时没了去处,草草去别处摊子买了早点,回了家总觉着少了些什么,到了家坐立不安,脑袋灵光些的察觉时是自个吹牛没地说了,这就像武林高手怀揣着一身绝技却始终找不到擂台,没对手啊!笨些的,迟钝的想都不去想,就把晚上的一顿酒提前了半日,就着花生,炒菜干脆醉他娘的。
王宽这两日始终就这么坐在里屋,到了晚上也不点上蜡烛,桌前还摆放着两日前边尘吃过的酒碗和花生,多出来的是张羊皮地图,地图比较简陋,只画着细细歪歪的线条和模糊的墨点,最上方写着规规矩矩的三个大字落鹰涧,最下方四个字让王宽每次瞧见就按奈不住心神,右骨都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