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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2 / 2)

多年前,贵老将军驻守边疆,在闲暇时间教贵不凡布阵时,曾跟他许过承诺——只要那个小兔崽子能在一炷香之内毁了阵眼,他就带贵不凡回邺都,让他去跟哥哥贵不慕团圆。

后来,贵不凡破阵时间都能减少到一盏茶的时间了,他这个一言九鼎的大将军,却还是因为战事吃紧,没能兑现给儿子的承诺。一次都没有。

现下,宋微此番布局——在不晓得通篇阵法的情况下,就能准确找到阵眼并布下后手的行为,当真就是另一个贵不凡。

贵老将军原本无悲无喜的眼睛里泛出笑意,不难看出里面深厚的温情。

虽说宋微能做到这一步,很大原因是贵老将军故意放水了——要不是他带宋微走完了这条核心通路,宋微也不可能将土团送到他眼皮子底下。

但即便如此,宋微能在一打照面就选择信任贵老将军,并求他办事——这份心智着实在顶尖。

“贵不凡啊贵不凡,你还真是倾囊相授。”贵老咂咂嘴巴,“你教她行兵打仗之法、帝王心术之道……还是对这世间心怀怨恨的吧?”

可惜,此刻并无人回应他。

贵老将军手上使劲,土团应声而碎,他重新穿上棉鞋,推门出去。

不凡的徒弟选择信任他、求他出手帮忙,他自然不能让人失望不是?

宋微留书‘求救她’,自然不是救宋微自己,那就只剩下一个人选——齐嘉玉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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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早晨,太子下朝回去,在书房看到了手下呈上来的齐嘉玉娘亲的口供。

口供被装在半指长、筷子粗细的圆筒形机关内,封口处烫了火漆。

看到这火漆的时候,太子的心咯噔一跳。贵老既然用火漆给他传信,就是担心身边有人偷看或者有人偷换信件内容,可见他是多么郑重。

——那么,信中所写也就会有多……让人难以接受。

王二娘口中陷害他的人,到底是谁?太子心理打起了鼓。

太子让周围宫人尽数退下,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拆了火漆,将短筒中的密信抽出来。短短百字的信,他足足看了有一盏茶的功夫。

太子自从拆开信的时候就绷直了脊背,现下手边茶水已凉,太子却还是维持着这动作,好像一座石雕。

他面色阴鸷,捏着信的手蹦出青筋,额上的发丝垂落一缕下来,被风一吹,无端有些落魄。

良久,太子咬着牙,对身边的女人说:“这不可能。”

这个女人正是太子妃。她很聪明,受太子宠爱多年,依然能掌握好天家夫妻的‘度’。就像后宫不得干政一样,她在太子身边时,不会干扰太子决策。

这回,她虽然站在旁边给太子磨墨,却一眼都没看信中所写。听了太子的话后,才微微偏了脑袋,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响声,贤良又淑德。

太子妃就着太子的手,看完贵老呈上的内容。

太子妃并未对内容发表丝毫见解,只是略带奇怪的说:“确实是贵老的字。”

太子恶狠狠道:“专用的火漆还能作假?!”

他将信件扔在桌上,站起身来,像困兽一般绕屋子走了两圈,颇有些想张牙舞爪却又被身负锁链绑住了的感觉。

他双手在身前半举着,无能狂怒。他问自己,问太子妃,亦或者是问他不在场的父皇:“我这个太子是他钦定的,他想废了我怎么不早说?!我自小就不如二弟晓勇,不如三弟讨人喜欢,但我也努力学着做一个好太子,好国君。他这般做法是怎么意思,他想要废太子的话,以一句‘太子昏庸无能’大可废了我!他在背地里搞这些阴招,是要做什么?是要给老二铺路,还是老三,还是四弟?!”

潮红爬上太子的脸颊,因为气愤,他手背青筋暴起,面容可怖,短短一会儿,他眼眶都红了。

要是王二娘在场,恐怕会直接会被太子宣判一个‘凌迟处死’。

可就是因为她不在,太子的努力才无法宣泄,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太子妃突然跪下,额头点地:“殿下息怒。”

“菁柔,你这是做什么,起来,你别跪我。”太子理智尚存,与这个跟了他十多年的太子妃感情甚笃。

“殿下息怒,”太子妃并不起身,依然跪伏在地上,说,“臣妾觉得,陛下此举,恐有深意。”

太子根本听不进去——多年来,他尽力表现,无非是想要听父皇夸赞他做得好。结果,他心中那个英明神武的父皇,居然暗地里害他风评!

太子脸上烧得通红,听闻这话立马甩袖子就要走人。

走到书房门口,太子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依然跪伏着的发妻。论固执,他那妻子当属第一。

太子几步走回去,坐在太师椅上,靠着椅背,仰头看书房顶部的花纹,颓然说:“菁柔,你起来说。”

太子妃只是直了身子,却还是跪着,并不起身。

她面容平静,声音宛若春风拂面,说:“殿下说得在理,如果陛下想要废除储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即便朝臣反对又如何,只要陛下想,谁反对也没用——但陛下没这么做。”

她看着太子的脸,继续柔声说:“如今,二殿下和三殿下都在封地布置了十年有余,再加上前段时间八百万两白银突然失踪,殿下您都猜测会不会是他们要起兵造反,才私吞了银子。陛下定然也有所怀疑,因此,陛下才会站在二、三殿下的角度思考——只有让您倒台,他们才能坐上太子之位。陛下以鬼神之说来污您风评,本就是无风无影的事情,若是这时有二、三殿下的人跳出来,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陛下为了国家一统,定会下令削藩!”

太子妃复而叩首下去,斩钉截铁道:“陛下此举,是为了殿下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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