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乔喻说的没错,高策的话,我不知道要怎么接近。”
就算是站在一起,也像隔着千山万水。
他礼貌周到又冷漠疏离。
有人说他是千年冰山,也有人说他是移动的冰箱。即便每当这时候,5班的学生总是会跳出来说:“哎,你们不知道的别乱说。我们班长内心可温暖了!人可好了!他只是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是啊。
就算是别人不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多数人眼里的沂希,热烈勇敢,敢爱敢恨。
可是当若干年前,她还是一个刚从外省转来杭州的小姑娘时,也曾畏手畏脚,自卑怯懦。
那年她14岁,一个人跑去杭州图书馆借书。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高峰,公交车上挤得就像是沙丁鱼罐头。
她只能一手抱着书,一手费力地握着车子顶部的吊环,倒不担心会摔倒,因为车厢里人全都挨着人。汗水味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怪味,冲得让人反胃。
沂希小心忍耐着,心想再过几站就到站了。
可这时却有一个中年男子离她越来越近,前胸都紧紧挨上她的后背。沂希不敢多动弹,不舒适的感觉却愈发浓重。小心地试着往后看了一眼,那中年人并无异样,对上她回头的目光甚至有了些微微不耐。沂希立马转过头,心道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车子到站停下,又上来几个人,原本拥挤的车厢显得愈发狭小了。
那中年男子侧了个身,那姿势就像是半环着沂希。
沂希眼里包了包泪,在这拥挤的车厢里又毫无作法,只能干委屈。
“同学,这边。”清冷的声线冷冷淡淡的,沂希只觉得很好听。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喊她,眼前的少年已经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将她扯了过去。
然后他起身,她落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
“谢谢。”沂希轻轻低着头,双手缴在一起,觉得难为情。非老弱病残的她,竟然被人让座了。
“不客气。”
一张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好像做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只是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在这充满汗臭味的公交车上璀璨夺目,有一点点锐利,还有一点点安心。
“你到哪站?”
“嗯?我到武林门。”
少年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沂希也是这时候才抬起头,小心翼翼打量起他来。
侧脸的线条冷峻,嘴角微微抿着,鼻子挺而俊。最好看的便是他那双眼睛,细而长,带着微微的锐利。他的右眼角下面有一颗小痣,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到了。”他伸手敲了敲椅背,沂希如梦初醒,慌慌张张起身,和他一同下了车。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早点下车。”
14岁的高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她竟生生记了这么多年。那颗右眼角下方的痣,更是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她的画里,只是,谁也不知道。
高一开学的时候,她已经长成了窈窕少女。他也愈渐挺拔。高高瘦瘦的,和乔喻严钧呈一同站在主席台上领奖,沂希站在程奚旁边,一个晃眼便看见了他。
程奚拉着她的袖子轻轻摇:“你看乔喻,站在主席台上还不安生,指不定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嗯,乔喻和严钧呈在一旁说着悄悄话。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清冷如当年。
于是沂希几乎落下泪来,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转过头去和程奚说:“我觉得今天的乔喻真可爱。”
风也可爱,云也可爱,所有的事物都这样可爱。
她看见主持人报出他的名字,“高一5班,高策同学。”
他上前一步,接过主持人手中的奖杯,弯腰鞠躬。
近百米的距离,根本看不清的啊。可为什么那时候我就已经笃定是你,沂希笑着紧握程奚的手,没有办法掩饰的激动。
谢谢你,事隔经年,又出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