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又不太明白它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直接出来乱杀一通不就行了吗?
或者……
“窗户!”西装男大叫一声,拉住我往窗户边跑去。
大门嘭然炸开,人影挣天嘶吼,四条鞭子一样的触手甩舞锋刃,轻易切断了木门和屋子里的器具。
身后冷风急进,身影急驰,西装男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悍勇,他抓着我围住柱子闪转腾挪,几次擦着死神迎面逃脱。
“去后面!”我记得那里有燃料,天然气的燃料!
我指住一扇门,西装男顿时与我心灵相通,堪堪从怪物的利刃下逃进门里,他立刻将门反锁,我则直奔燃料所在的地方。
“嘭嘭嘭。”几条触手穿透房门。
我将一罐天然气搬出来。
“你还有子弹吗?”我问。
他点点头。
“那这样,”我开始陈诉自己的计划,“先将门顶好,我把燃料搬到门前,然后我们就跳出窗户,等它闯进来的一瞬间你就开枪,得考验考验你的准头……”
“不用这么麻烦,”西装男笑了笑,“我准头也没那么好,听我的,你先出去。”
“别嬉皮笑脸的!”我嗔怪他,“这可以关乎我俩的生命,我可能不会死但是你一定……”
他摆摆手制止住我的话:“你不会死就行,那什么,你看刚才那个美女是不是挺漂亮的,我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她很漂亮,就是嘴巴有点毒,我这算不算一见钟情啊,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我得问问去。”
问什么啊?人现在尸体都凉了好吗大哥?发春能不能看看时间地点啊?
我不阴不阳地说:“你这是吊桥效应,就是一个人处于提心吊胆的情况下,内分泌系统失调,这时候正巧遇见一个人的话,就会产生一种爱情的错觉,要是逃亡的人只有咱俩,你一见钟情的人估计就是我……”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话,而是对他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惊讶。
他死死抵住门,依旧在笑,笑着用左手捂住腹部,从他的指缝里,大片的鲜血往下流淌。
“我去找医疗箱,你捂住别动……”
“没用!”他叫一声,脸色肉眼可见地憔悴着,“肠子都烂了,把燃料罐搬过来然后你就走吧,这东西杀了个不该杀的人,我不会放过它!那女的老说男人一点用都没有,我等会儿就问问她,看她敢不敢说我没用。”
我嘴唇有点颤抖,心里一股压抑感涌上心头:“不,不行,不行啊……”那股子压抑变成了热流,我不该拉他们入伙的,不该管那群人的,那些人我根本不认识!我为什么要用自己在乎的人的命去换他们的命啊?
我就该和他们单独跑出去的!
仿佛这个世界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一场暴雨在沙漠中孕育着,黑暗中,一声雷霆横拉在空寂无边的天空。
我看见流淌在地上的血迹里,有不少内脏的碎块。
一根触手被西装男抓在手里,后半截仍在他身体中搅动着,搅碎了他生命最后的火光。
鼓荡万里的狂风卷掠起遮天蔽日的乌云,接天连地的雷霆夭娇舞动,沙子在短时间里便将白天的高温散去,变的冷碎。
我在冰冷的沙子中奔跑呼号,但天地苍茫如此,连回声都没有。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我的内心深处构造出的这些矛盾的人和事,究竟又有什么样的意义?
为什么要我看见这些?小安,小乐,白领女人,西装男人……他们代表着什么样的符号?好人吗?
当然是好人!至少是我喜欢的好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大家都是可以活下来的。
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两个人的名字,为什么就这么平白无故为我死掉了?
他们在这里的意义就是要我亲眼见证他们的死亡吗?
我的那个内在人格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只有他才能拯救这些人,这些善良的人?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像扔进屋子里一颗手雷,整个站点开始燃烧着。
又有人死掉了。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放我出去?要我自杀吗?
不对!我还不能出去,小乐还活着,我必须救下她!
执念成魔,但我不能放任心中遗憾,哪怕这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但知道我没有做过恶,我讨厌作恶,虽然我不是好人,但我仍希望成为一个好人,所以我希望好人有好报。
小乐!
我体质并不算好,沙漠里本就难以辨别方向,而在黑夜之中更是比迷宫还要可怕,可是我必须找到小乐。
风吹起来,夜里的风会带来更大的寒冷,冷进每一根骨头的缝隙之中,天上再无星辰,那些乌云浮动在整片天空,似乎是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