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冲倒了徐善的马车。
英勇无畏的陆濯跨越山和海,向徐善奔赴而来,成功踏入包围圈,正中倒在地上的空马车里,迎接他的是无数只愤怒的拳脚。
徐善早就跑了!
陆濯在人群中狼奔豕突,被欺凌得格外过分。孤身一人,面对一切,躲不开狂风骤雨。
“唉。”屋脊上,王得志没眼看,“殿下这是何苦来哉!”
“有说法的。”李直抱臂,严肃地说,“我们习武之人中也有一些殊异之人,就好被拳打、脚踢、鞭笞、蜡滴……”
“行了行了行了!”王得志没耳听,“我是老宫里人了,还能不晓得这些?你满嘴的秽语,也不看看咱主子是不是这等子人!”
“这,”李直为难,“不太好看,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准的。”
王得志呵呵:“你好本事,倒是当着主子面说去。”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看陆濯被打得差不多了,这才带着人匆匆忙忙赶来,哭天抢地去救他。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暴民!敢动我家主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们通通得死,通通得死!”
再暴怒的人也晓得欺软怕硬,见来救陆濯的人多了,还各个都是练家子,人群自然抱头散去。
王得志不依不饶,还想追着这些人骂。
“涮了涮了涮了。”陆濯鼻青脸肿,说话的声音都含糊了不少,人虽丑了,但心大了,“我无大碍,无需计较。”
“殿下,我的殿下哟!”看到陆濯这挫样,王得志眼泪鼻涕一把抓,“您这样子,可真叫奴才心里疼呐!”
陆濯把碍事的王得志撵开,问李直:“可看到了?”
这话没头没尾,但是李直都懂,他唇角一耷拉,把头摇了摇:“没。”
徐善,徐善!
陆濯用肿成眯缝的小眼狠狠地瞪徐家马车底部的大洞,很显然,徐善带着她的婢女早已从这个洞里金蝉脱壳了。
也许在人群涌来时,她们就扮作平民从车底混入其中,并且乘乱给了他几脚!
徐善做得出来这么缺德的事情。
想到这一可能,陆濯甚至觉得肋骨隐隐作痛了。
“殿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柔曼轻唤。
陆濯的背影一僵。
“徐、徐小娘子?”王得志磕巴了两下。
哎哟,什么孽缘,起先殿下把自己收拾得湛然若神,徐小娘子却早早跑路。现在殿下已经被打得歪鼻子斜眼睛了,风雅的衣袍上还留下了几个黑脚印,徐小娘子倒是姗姗而来。
“你来得真不是时候!”王大公公为主子打抱不平,话里带着一股子怨气,“你都不晓得我们殿下为你付出了多少!”
“王得志,别说了。”陆濯凉飕飕道。
他一动嘴,就牵动嘴角的伤,不由做作地嘶了一声。
这样很好,既告诉徐善,他为救她而受伤了,又不用回头,将他眼下远不如崔九的容颜暴露在她面前。
靠一些默契,王得志心底透亮,主子这是要跟他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呢,于是他表现得越发愤慨了。
“徐小娘子,您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都不晓得我们殿下为你多伤心。今日为了掩护你只是其一,平日里我们殿下也是对你日思夜想,想入非非,非比寻常!我们主子嘴上不承认你,作个画却都是你的影子……”
……不对,这不对,王得志这个蠢材怎么越说越不对劲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他可是天潢贵胄!
陆濯的眯缝眼越睁越大、越睁越大,终于大喝了一声:“王得志,闭嘴!”
王得志越发地来劲了!
他就要说,他就要说。李直这个莽夫还皱着眉瞅着他,他与主子之间的默契,李直当然不会懂!
徐小娘子面露不忍,也在劝他:“王公公还是收收声吧,对谁都好。”
王得志偏不,他越发的大声:“我们殿下现下容貌尽毁,生怕遭了小娘子的嫌弃,这都是小娘子寻常时候惯爱俊俏儿郎的缘故!”
“王得志,你太多嘴!”陆濯阴森森地磨牙。
他的耳边都是徐善的嘲笑。
——“真是心疼陆濯,老底都被王得志抖落了。”
——“我要是有这么个随从,就真的想人生重来了。”
陆濯恼羞成怒:“王得志,跪下!”
“五殿下,您为何要凶王公公?”尽管陆濯看不见,徐善还是兢兢业业地颤了颤肩,小声但坚定地为王得志求情,“王公公只是想对您好罢了,他对五殿下您好忠心呀,真羡慕五殿下有如此忠仆。”
王得志一惊,从未想过徐小娘子的狗嘴里能吐出这样的象牙来,顿时哽咽起来:“殿下,奴才忠心耿耿外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呀……”
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