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刚和阿四或者说后面站着的千家开诚布公，李淳熙在练拳的时候，和蓝石闲聊，难免选了这个话题，还问了问该不该就此事上报给谷主听，看看有什么奖赏啥的，毕竟练武的人都穷。
蓝石一拍大腿，竖起拇指，颇有同感，练武的都是穷人，细问之后，画风一转，掰着手指头数着自个功劳，伸出了整个手掌，很客气地只要了五成的事后收获。
李淳熙抓着那只快伸到鼻尖的粗糙手掌，上边的茧子颇为硬实，解释道：“哪能让蓝石老哥如此操劳！”
然后他抓着手，用力一根根手指压了回去，就剩下那根孤零零悬在外边的食指：
“这不，您知会一声符含护法或是钟离谷主，省了力气，也省了许多麻烦。”
蓝石瞪大了眼睛，拇指从抓着自个手掌的拳头缝里挪了出来，李淳熙也压不住，唉声叹气认了命一般，唠叨了一句“有劳蓝石老哥了”。
当天晚上，蓝石就走了一趟，拉着符含一块儿到了谷主书房，大事小事一股脑倒了出来，先后缓重不清不楚，好半天才梳理通畅。
蓝石又把两人合计的计划说了一遍，让李淳熙主动当个诱饵，帮着抓住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畜生，好让谷主的放心，在末了，才不经意提了一嘴，看是不是给李二牛一些补偿，为净幽谷冒险出力，有功有心的，总不能闷声不出，当放了个屁咯。
钟离艳背靠椅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故作奇怪问道：“这十几日，乌总管在账本上给你俩划了多少你不清楚？总不会是要让谷里白白拨给你们俩吧，现在出把子力气，也算是堵了许多人的嘴，你们也好心安一些。不过毕竟也是一桩功劳，也不能不赏，这样吧，他不是一直想要看看净幽谷的修行法门么，回头让符含领着进去一趟，顺便给个机会，看有没有可能渡引一道灵气进入气海，打通修行的路子”
蓝石听着，谷主每说一句，心里就念叨一句，到了后边，直接忍不住嘀咕道：“这不都是便宜了那小子吗？老子捞个啥！”
符含在一边帮着分析局势，将后边牵连的大大小小的脉络捋顺，偶尔瞧上蓝石一眼，那闭咬下唇、露出的黄牙和渐渐撑大的眼裂，实实在在一副小人奸计不成的模样，又不敢说话，他就抬手抹嘴，遮掩笑意。
桌上摆放的纸张占了大半面积，小楷的毫毛在上边游走，已经写满了半边。
蓝石一边回忆着李淳熙所说的细节，一边提点符含两句，加上漏掉的人名。
钟离艳一手扯着凤尾袖子，一手捏着三寸长的墨条，添水磨墨，眼睛盯着上边延伸开来的线路，根据一些隐秘，帮着完善。
即使如此，仍然觉得缺了不少边角，散落的空白像是白馍上戳出来的一个个小洞。
三人脸色随着变幻，愈发难看。
到了最后，钟离艳咬着牙，捏拳砸在了书桌上，哐当一声，顿时少了一个边角。
蓝石桌底下伸脚，扒拉开木屑，默默放下了巴掌，屈曲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