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青衣老叟基本只卖酒,却很少与客人搭话。他个子较瘦小,不过六尺许,两鬓很有些泛白,但一身布衣干净简练,双眼炯炯有神,客人喝酒时,他便兀自坐在一旁怅望江边静默不语。
喝过他酒的人传言那酒不仅可使筋骨强健,还有定神祛邪之效。但老叟每晚只卖这么一坛酒,定时来,定时去,哪怕酒早已卖光,他也要在亭内坐到近子时才离去。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向哪里。
最初赵楠烛、扶仑、莫暄翮三人怀疑过酒里或许有名堂,但观察之下也无发现任何问题,便也放心到此喝酒。不过,要来这里喝到酒也不容易。就那么一大坛酒,来晚了,就无酒可喝了。有时运气不佳,就只能败兴而归。
这晚赵楠烛与扶仑在和莫暄翮分别之后各自回家备好行李,向家里稍作交待便到落云酒肆等待莫暄翮。不知何故,酒肆显得冷清清,除了他俩,也不曾见得其他人到来酒肆,青衣老叟还是如故静默地坐着,仿若世间一切皆与他没有关联。
两人并无多大喝酒兴致,一人要了碗酒,也就这么坐着小品小饮,相对静默。今晚恰好十五,玉盘当空,分外皎洁明亮,脉脉银辉映射在酒肆的茅草上,落得地面繁星点点。“暄翮还不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扶仑有些担心。
赵楠烛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应该不会,若真有事,她会给我们个信儿的”。
不一会儿,一身男装、身背玄素冰清剑、素白衣衫的莫暄翮来到酒肆。
还在酒肆外的时候,她便隐约察觉似乎有些异常。
“两个呆子”,她心里暗暗有些担心,但还是故作镇定,缓缓走上前去,再大剌剌地往赵楠烛、扶仑对面的椅凳上一坐,咧着嗓子道:“老倌,给倒一碗酒来”。
老叟一如故往并不应声,只就静揣揣地倒好酒放到莫暄翮面前,遂转身将白帕子往右肩回搭,背对着莫暄翮,咳嗽一声,用低沉的嗓音道:“莫公子,漓江之水酿的酒可是好喝?”
赵楠烛和扶仑煞是一惊,欲起身抽剑却见莫暄翮眼神示意勿须妄动,莫暄翮苦笑一声:“阁下往日的酒倒是好喝,今日之酒怕是不那么容易喝得”。
青衣老叟却不回转身,望向江中月影,片刻之余,水面波光激起,茅亭四周已是青光筑起结界,把四人包围在内,莫暄翮三人又惊又惧,不知该作何。
这时青衣老叟才捋一捋白色长须,朝着三人说道:“三个小娃倒是不知天高地厚,月圆之夜不管不顾就径直出门来了,幸好是撞到了我这里,不然不知被什么妖魔鬼怪抓去烹了煮了也不知”。
“这么看来,老伯倒不是要加害于我们了?”扶仑首先定定心神,问道。
青衣老叟不做声,只定定看着莫暄翮。
莫暄翮叹了口气,“我是铁了心要踏上这条路了,没想时候倒还选得好,月圆之夜。不过,南烛哥哥、扶仑,此去若是艰险重重、生死难卜,悔是不悔?我并不想连累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