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大通听到至正皇帝的这句话,马上听出了皇帝对自己的评价有些不喜,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嘴巴上赶紧补救道:“是,是。陛下慧眼如炬,言之有理。臣修行之时,也听师尊提过,唯有纯粹之人,方能得证大道。这田无期年纪轻轻,能有这般修为,想来他必定是一个醉心修行,不问世事的纯粹之人。”
至正皇帝撇了费大通一眼,道:“哦,这么说费爱卿你不够纯粹喽。”
费大通赶紧道:“臣虽然也修到了天命。但毕竟身负皇恩,岂能因私废公。臣愿为陛下尽忠,不求那极致的修行。”
至正皇帝闻言,到底是笑了笑,拿手点了点费大通道:“你啊,倒是机灵。”
费大通一通乱扯,好歹是把这事圆了过去。看来皇帝还挺喜欢田无期这小子,估计是对他有所安排,否则不会借机敲打自己。他想了想又道:“陛下,倒是这雪山王爷这厮着实可恶,一个借花献佛,把我大新的公主拿出来说事,包藏祸心,其罪当诛。”
至正皇帝闻言,脸色又阴沉下来。这事现在的确是他心头绕不过去的一根刺。北元使团这次进京,其中的一个要求就是大新必须派公主北上和亲,而且这个公主还必须是正牌公主,而不能是宫室里的郡主,县主加个公主的号来充数。也就是说,这个和亲的对象,必须是至正皇帝的亲妹妹或者女儿。
否则,不要说谈什么退还占据的土地和赎买被掳走的人口,北元立即会发动一次秋季攻势,在入冬之前再打一次草谷。这是已经被黄河两岸的旱灾和大江之南的水灾搞得焦头烂额的大新朝廷万万承受不起的。现在江河两岸到处是饥荒的百姓和乱民,如果北元趁此时南下,内忧外患之下,后果之大,无人敢担这份风险。
而如今,北元的雪山王爷先是把和亲这件事捅了出来,然后又堂而皇之的拿大新的公主做赌注,搞得满城风雨。诚然,对北元来说,一个公主,哪怕是当今大新皇帝的嫡亲女儿,当然没有和大雪山前代圣师和大元太祖同时有因果的陨铁金刀重要。
这一赌,横竖都不亏。胜了,人刀两得。败了,就看大新皇帝如何履行诺言,一个弄不好,就让朝野上下看笑话。这一手借力打力,端的狠辣。
费大通见至正皇帝脸色难看,更加不敢乱说话。他虽然是禁军统领,但是这种涉及到皇家脸面的事情,那是沾不得手,离的越远越好。至正皇帝摆了摆了手,费大通趁机施礼告退。
费大通一走,剩下的陈公公便算是贴己人,至正皇帝说话随便了很多:“大伴今日辛苦,走了这一趟,这田无期到底如何?”
陈公公是宫里的供奉,天命阶的高手。宫里公认的第一高手王公公虽然挂着大内总管的名号,实际上从来不管事。掌印太监魏公公和秉笔太监刘公公号称“内相”,和谢伯温,张达带领的外廷分庭抗争,不落下风,自然是权柄滔天。但是魏公公不通修行,刘公公水平一般,他俩更多的是掌管世俗权力,内廷的武装力量却是在这位陈公公手里。
他领衔的北斗司是直属于皇帝的侦查机构,既培养了不少徒子徒孙的太监,也收纳了不少能人异士,专行特务事,对一般的嫌犯罪官,可以先斩后奏,乃是至正皇帝手里的一把尖刀。
陈公公躬身答道:“老奴谢陛下关心。老奴中秋夜见那田侯的招式十分豪横,也请教过老祖宗。老祖宗一眼就看出此子必定出身道门,且身怀《山海经》秘技。今日老奴亲自去压阵,老祖宗果然法眼如炬,田侯用的剑法乃是昆仑山玉虚宫的玉清大罗天剑法,看来这田侯就算不是下一代昆仑山的掌教,也必定是及其了不起的人物。”
“哦?居然能得到大伴如此高的推崇?这昆仑山的事情朕也听父皇讲过,这玉清大罗天剑法这么厉害?”至正皇帝停下了踱着的脚步,有些惊讶地问陈公公。
陈公公答道:“陛下容禀,玉清大罗天剑法,乃是昆仑山的镇山之宝,说是天下第一剑法也不为过。这昆仑山玉虚宫乃是道门玉清正宗,虽说有些虚无缥缈,但历代都有超越天命的存在,和那北元的大雪山一样,是修行者眼中的禁地。要说不同的话,便是这昆仑山人丁单薄,每一代不过二三弟子,而且从来不问人间事。田侯之前说他不想理人间事,老奴料想必是真心,毕竟师门有超越天命的存在,红尘俗世的这点诱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倒是陛下,用一个‘冠军侯’拴住了田侯,委实乃神来之笔。无论是陛下想用这田无期对付大雪山,还是想了解玉清神功,都是一举两得,相得益彰呀。况且,今日昆仑山还有另外一个弟子下山,看样子是陪着田侯。此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必定是天命大修无疑。”
至正皇帝背负着双手,闭目思索了一下,道:“嗯,当日老祖宗看出田无期底细之后,便力劝朕留住他。说此子年少,心性未定,可以尝试笼络。十八岁就到了地破上,的确是天才,又师出名门,用好了的确是一大助力。可是大伴,似乎田无期这小子太过散漫,对朝廷之事丝毫不上心,想要用他,还真有些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