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伯温看了朱能一眼道:“英国公,这是枢密院的看法还是你英国公自己的判断?”
朱能大手一挥,道:“这有什么区别?但凡有点眼界的人都这么看。本公相信,就是鄂国公在这里,也是这个看法。”
谢伯温冷笑一声道:“英国公,如果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那你自己去向陛下请罪。如果是枢密院的想法,我看你们这枢密院也不用再开门了。”说到后边,语气越发严厉起来。
英国公听到谢伯温有了训斥的意思,也收敛起神色。虽然心中有些不服,不过他还是佩服这位丞相的老谋深算,既然谢伯温敢这么说,自然是有依仗。
他拱了拱手,道:“本公倒想请谢相指教下。”
谢伯温点点头,道:“本相是要提醒英国公一句。今年春天胶州沦陷的事情枢密院可还有印象?”
朱能点点头道:“嗯,本公当然知道。倭人今年吃了熊心豹子胆,春夏之交短暂攻陷山东行省的胶州和莱州两府。莱州卫千户所连退百里到青州境内。胶州卫千户所几乎损失殆尽,千户,副千户为国捐躯。”
谢伯温冷哼一声,道:“倒是难为枢密副使你记得扎实!山东行省武备不修,竟然被倭人攻陷土地,虽说很快就被击退,但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这位枢密副使还觉得无所谓吗?”
朱能郁闷地回答道:“要说这今年的倭人,真是邪门了。这些海匪流寇往年不过是去抢抢姑苏,余杭这些富庶地区,今年却跑到山东行省去,真是奇哉怪也。胶州卫所也是丢人,还好千户自己战死了,要是没死,老子也要砍了他。居然连倭人都打不过,真是窝囊。”
谢伯温冷冷地道:“英国公是觉得丢了两个州,失了两个卫所无关紧要吗?”
朱能恼火地道:“谢相。你也不用绕着圈子说这事。本公也恨不能宰了山东行省这帮窝囊废。可话说回来,我大新的水师本来就不多,又基本都在江浙一带,山东行省压根儿没有水师,这倭人偏偏是从海上而来。什么时候来?在什么地方登陆?来多少人?根本没法预料,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了,山东丢两个州死两个千户谢相就心疼了?北元三十万大军南下,我北疆各卫所损失超过十万,指挥使都战死两个,还不得打断牙往肚子里咽!毕竟北元才是心腹大患。”
或许是朱能说的这番话太过彻底,场中的几个人都一时无语。
至正皇帝脸色难看,把御书桌上的白玉麒麟镇纸一推,看着朱能道:“英国公,还真难为你这个大老粗把事情记得这么详细。都被倭人打进来了,你还在这里梗着脖子不当回事。怎么?你是不嫌丢人,还是还真当朕治不了你?”
朱能赶紧躬身施礼,闷声闷气地道:“臣不敢。”
至正皇帝冷冷道:“丞相所言不虚。这北元死而不僵,犯我边境,自然是可恶。而倭人登陆,占我州府,更是亘古未有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朝廷的百万大军,还打不过这弹丸之地的倭人吗?你们是想让朕死后背上一个被倭人占据山河的评价吗?”说到后边,已经是疾言厉色。
谢伯温等四人同时躬身,道:“臣,有罪。”
至正皇帝冷哼了一声,看向谢伯温道:“丞相有什么事直言无妨。今日在这两仪殿上的,都是朝中重臣,也是朕的肱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谢伯温道:“启奏陛下。臣一直有一个疑虑,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因此一直也没提出来。既然今日陛下垂问,那臣就冒昧说一下,还望陛下赎罪。”
“丞相但说无妨。”
谢伯温沉吟一下道:“臣在想,今年倭人一反常态,进犯胶莱两州,是不是因为和北元那边有了勾连?”
此言一出,至正皇帝脸色大变,“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丞相可有什么证据?”
李成山,张达和朱能也大惊失色。如果谢伯温这一猜测属实,那大新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