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长安城的普通民众,尤其是长安府官府的一些人来说,大新冠军侯约战大雪山真传弟子的当日自然是长安城里精彩的一天,甚至像大戏一样跌宕起伏,惊险刺激。
上午是那场大涨大新百姓志气的约战,下午胜业坊则出了一则命案。
胜业坊靠近东市,同时也是大新东边和南边几个属国使节的驻地。这些国家来往中原的一些世族大家也喜欢在这边寻个小院,或是常驻,或是有个落脚之地。其中,高丽国几个贵族世家在这边都有小院。
命案,正是发生在其中的一个小院里。
都说长安府府尹难做,长安府的推官却是更难做。不同于其他州府的推官为正七品,长安府的推官乃是从六品,掌理刑名、赞计典。在这长安城里官不算大,但是管的事儿却不少。尤其是长安城里百万人口,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皇亲国戚更是不少,没准一个瞅着像无赖破落户的家伙,就是哪个高官或者大户人家的穷亲戚。
长安府的现任推官姓钱名良材,举人出身,身短体粗,其貌不扬,是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因此三教九流都有点关系。他正在为胜业坊的凶案头疼。
不同于外埠,长安府负责缉事番役的捕役和快手,并不合称为捕快,而是循了前唐旧例,称为不良人,领头的自然也不叫捕头,而是叫不良帅。长安城的不良帅名叫李风旗,身形高大,虎背熊腰,是个修行者。修为不高,只有三品,但足以震慑一般宵小。
钱良材看到李风旗进到自己的衙门,叹了一口气道:“风旗,如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有什么线索?”
李风旗给钱良材抱拳施礼,道:“回大人,死的是个高丽人,姓韩,据说是那边一个家族的长子,还是个进京参加明年春闱的举子。死者舌头被割,作逃命状,现场没有盗抢的痕迹,因此应该不是一般的盗匪起意杀人,更像是仇杀?”
钱良材道:“仇杀?那风旗可有头绪?”
李风旗摇摇头道:“这案子说普通也普通,但说离奇也离奇。普通的话是因为这案子摆明了仇家上门,割了舌头应当是惩戒其食言之罪,也是不让其叫喊。死者明明已经摸到了门槛,只差一步就能逃到外边人多之地,凶手却故意放纵,甚至是在死者有了逃生希望之时才一击毙命,可谓杀人诛心两全。”
“离奇之处呢?”
李风旗苦笑道:“大人,完全没有凶手线索啊。死者是高丽人,六七月里才到长安,一向深居浅出,少与人有恩怨。死者的长随和小厮事发当日根本什么都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一墙之隔外边就是闹市,却没有任何邻人,路人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死者是修行者,二品左右的实力,能无声无息杀死他,甚至是像猫抓耗子般虐杀他的,至少是地破的高手。虽说长安城里的地破数以百计,但没听说哪位地破修行者和此人有仇怨啊。”
钱良材沉吟一会,轻声道:“有人来打过招呼,此人据说和河北赵家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李风旗肃然一惊,道:“赵家?那大人的意思是,赵家寻仇,甚至是灭口?”
钱良材头疼不已:“风旗,我也不瞒你。我跟赵家旁支的几个人也算的上熟悉,听他们的意思,这个高丽死鬼应该是对赵家还有几分用处,养着还有些作用,应当不是赵家下的手。”
李风旗沉声道:“大人,属下听说韩宰英,哦就是这个高丽死鬼,曾在中秋夜与赵家子一起出面指正新出锅的冠军侯。后来赵家子被冠军侯枭首,会不会赵家把这账记在他头上了。”
钱良材叹气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这么回事。要是事情是赵家做的还好,要是赵家给人背了锅,怕将来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李风旗沉吟一会,道:“大人,要是这么说来,跟赵家,韩宰英都有关联的可就是冠军侯了。别的不说,以冠军侯的修为,悄无声息地杀韩宰英肯定不在话下。”
钱良材闻言一愕,道:“不大可能吧。当日冠军侯和北元人比武,虽说是赢了,也是惨胜,还是迎宾馆那边找了马车把他拉了回去,又有几拨大夫上门诊治,据说是缓了好几天才下地……”
李风旗挠挠头,道:“大人言之有理。那您的意思是当成无头公案来结?”
钱良材摇摇头道:“现在死者的家属还远在高丽,等他们知晓这消息再过来,怕都是明年的事了。你再琢磨琢磨,把下边的不良人都派出去,看看有什么线索。这案子不好乱结啊,盯着的人怕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