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的时候,田无期以通倭罪剿灭了齐地第一大家琅琊王家。琅琊王家别的本事不行,积累田产上倒是对得起老牌千年世家的名声。琅琊一地几乎就是王家的后花园,光胶州地区就有包括上田,山田,盐田在内的将近五万亩田地。再加上跟着王家一块倒霉的姻亲家族,田无期实际上获得了超过五万亩的农田。这些都被划给了当时的胶莱水师,现在的青州军作为屯田。
北边的莱州虽然没有这样的意味惊喜,但是随着登州船厂的开工,以及莱州驻军,这些地方北部沿海原本的无人区也开垦出了上万亩农田。虽说大多是盐碱地,土地贫瘠了些,但总归是农田,可以种庄稼。
这样,田无期大概上掌握的田地将近七万亩,加上王大轮家的三万多亩田,实际上田无期能直接掌控的就超过了十万亩田。这十万亩田在五月初统统种上了地瓜。高进宝和高小树扎俩人现在基本上都不在青山,天天忙活着胶州,莱州几个地方跑来跑去,指导耕种,照看农田,弄得高孙氏在青山书院里极其幽怨,给学生们打菜时候手抖得更厉害了。
田无期估摸着,到九月里收秋粮的时候,按亩产三千斤算,田无期能收三万万斤地瓜。三万万斤什么概念?如果说一个青州兵一年吃一千斤地瓜来算,田无期能养三十万兵!当然,当兵的肯定不能只吃地瓜,而一千斤地瓜也只是饿不死,而不是过得舒服。但无论怎么说,青州兵肯定是饿不着了。
孙成毅和于牧山偷偷的问过高小树,三个人合计了一下,算下来就是一亩田养一个兵。现在田无期的十万亩田养十万兵轻轻松松。而青州兵现在连三万人都不到,还有很大的空间。这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十亩田能养一个兵就不错了!
这也滋生了孙成毅心中的野望,给于牧山也带来了新的灵感。
青州都督府的工地上,孙成毅扶着拄拐的于牧山在看着工匠们挥汗如雨的干活,东主的这座都督府如今已经有了些雏形。
孙成毅轻声道:“我的想法还是和之前一样。秋收后,或者买田,或者开荒,把青州军掌控的田地数量再翻上三倍,至少有三十万亩。这样,青州军扩大到十万人没有问题,这个人数基本可攻可守,无论怎么调度都游刃有余了。同时,咱们兄弟也要有人军转政,去地方上当官儿去,之前咱都忽视了这一块。好在,现在补上,时间也不晚。”
于牧山摇摇头,有些鄙视地看着孙成毅道:“你啊,就是胆子小!干嘛要买地开荒?费那事干嘛!直接找几个土地多的家族,一个通倭的大帽子扣过去,连钱带地,一窝端了。这叫非常时期,非常行事。不用多,搞上个十家八家,三十万亩地也能出来,还能落下几百万两银子,甚至在民间混个“劫富济贫”的好名声,一举数得,美滴很!”
孙成毅笑道:“胡说八道!你这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不是给东主招仇恨吗?你还嫌痛恨东主的人不够少啊!”
于牧山冷笑一声:“仇恨?谁敢仇,谁敢恨?刀子在咱手里,还怕这些人不成。东主说过了,咱现在是在资本积累阶段。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胜利和成功都需要血与火的积累,现在弄脏手没关系,将来洗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孙成毅没好气的说:“你啊,专听这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强盗故事。东主说了那么多,你咋就记这些杀人越货的部分?”
两个人扯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孙成毅认为于牧山剑走偏锋,只看到眼前利益,而破坏大局。一旦东主喜欢“杀富”的名声传出去,会被地主和士绅仇视,以后再想纠正就难了,于牧山的办法相当于饮鸩止渴,不可行。于牧山则认为孙成毅太过迂腐,做事中规中矩,难成大事,只要快刀斩乱麻,把事情做死做绝,没人会为死人出头,也不敢捋青州军虎须。
但两个人有三点看法一致,达成了共识。第一就是三十万亩屯田,十万青州军是一个标准,必须得在至正六年初实现;第二就是地瓜这个东西目前只能在青州军的屯田中种植,不对普通百姓开放,能保密一时就算一时,能多种一季就多一季;第三则是必须得有人去地方上做官。
尤其是第三点。
破家县令,灭门府尹!
这八个字道明了七品知县和四品知州在地方上一手遮天的权力。在田无期朴素的认知里,拳头大的才是爷爷,他一身的修行本事,压根儿看不上这些地方官员。但是,那是他孤家寡人的时候,如今拖家带口几万人,虽然说已经是行省最高军事的主官儿,但没有地方行政官员的支持,很多事情不好推行,文论是碰上明火执仗对着干的,还是皮里阳秋,两面三刀的,都颇为难受。
于牧山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反正最后都是东主说了算,至于怎么干,就听东主的吧。不过,丑话我先说在前头,要是东主同意了我的主意,你可别跳出来悲天悯人。一家哭,总比一路哭来的要好吧?死几个狗大户,又能如何?别忘了,光一个琅琊王家就给东主贡献了五万多亩农田,五十万两现银,地契,店铺,珠宝折下来也五十多万两,这可是超过百万两的浮财啊。要是没有这笔钱撑着,别说青州军了,光胶莱海军都完蛋好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