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书房之中,王泰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绿树葱茏,阳光从树梢洒下,落在他身上脸上一闪一闪,让他恍然若失。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从前,想起自己一无是处的人生,那些蹉跎的岁月,逝去的亲人,可有可无的爱情,还有拿伴随的无尽的悔恨。
想起今天早上,一起床,他和王二在西安城中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随后突然从东门出城,一路向东,北渡渭水,向西而去,安然到家。
早上在西安城,现在却在咸阳县的家中,时光如水,一去不复返。
不过,他可以预见的是,秦王府的人肯定藏在西安城西、渭水以南的某些官道要津,准备对他痛下杀手。谁知道,他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从渭水以北回了咸阳县,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样的气急败坏。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他返回咸阳县的同时,孙传庭的剿匪大军正在回西安城的途中。秦王府的刺杀行动,因为和大军回城相冲突,不得不戛然而止。
一旦让孙传庭知道了这位秦郡王干的这些事情,一旦传到皇帝那里,即便是秦王也担当不起,更不用说是秦郡王了。
练兵的事情,有张元平负责,他倒可以静下心来,考虑将来的事情。
自己的这位廉价伯父确实很有些才华,这本《诸器图说》记载的几种器具,都是新奇不已,不过除了连弩,其它都是民用设施,他倒不是十分在意。
现在就看这位便宜伯父王徵什么时候来,可以帮助自己造枪造炮了。
“王泰,你可是回来了!”
张元平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听王二说,秦王府的人在追杀你,我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幸亏你没事,否则不但你没命,咱们这练兵也就散了!”
“放心吧,这些牛鬼神蛇还奈何不了我。”
王泰回过头走了起来,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王泰,自从几月前你被打之后,你变的多愁善感,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还不是拜你所赐,让我总是头晕脑胀,想不起事情。”
又扯到被袭击还魂的事情上,王泰赶紧岔开了话题。
“张元平,兄弟们练的不错,看来你没少下功夫,辛苦你了!”
张元平讪讪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昨天巡抚大人路过,对咱们是赞赏有加。还有那个孙副将,他让你有空去西安城一趟,说和你坐坐。”
王泰微微一怔。这可是得不偿失,没有了巡抚大人的提携,他只能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大雅之堂。
一想起可以见到孙传庭这位历史上的猛人,王泰也是微微有些兴奋。
“张元平,回头招一些铁匠、木匠,先让他们打造修补兵器,回头等我伯父来了,咱们也要造火铳、造火炮。”
火器的使用,是将来战争的趋势,不可能总是靠冷兵器。这个时代,需要的是摧枯拉朽、糜烂十里的军国重器,拿刀枪剑戟拼,消耗太大,他也承受不起。
毫无廉耻的武人,腐朽没落的士大夫,如狼似虎的辽东猛兽,波涛汹涌的流民起义,汉民族,早已是疲惫不堪。
“马上就是夏忙,流民四起,盗贼横行,让弟兄们看好了,眼睛睁大了,日夜不息,千万不能被居心叵测的坏人钻了空子!”
陕西、河南、山西、山东多地旱灾,能种出粮食,已经是殊为不易。天灾之外,如果再来个人祸,那真是没活路了。
咸阳县五六十万亩地,只有五六百乡兵,可以说是捉襟见肘。到时候,恐怕还需要官府的支持。
“公子,有几个人求见,说是公子的旧友。”
家丁进来禀报,让王泰微微一愣。
旧友……
“请他们进来,到书房见我。”
这年头,朝不保夕,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尤其是经历了和秦郡王的冲突以后,他可不想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以免给人口实。
两个戴着破毡帽的汉子进入书房,王泰一看,不由得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两位兄弟,你们是来见我的吗?”
“王泰兄弟,你可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日王家庄一别,难道说,你连兄弟我都不认得了?”
一个汉子摘下毡帽,年轻的脸上满是笑容,他大大咧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王泰恍然大悟,拱手道:“原来是李过兄弟,你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原来前来拜访的,正是那夜逃入庄子的李过,李自成的侄子。
洪承畴纵横陇右,孙传庭大杀四方,李自成部摧枯拉朽,望风而逃,只能局促于渭水以南。
这个时候,李自成的侄子,流寇或农民军的首领李过,他来找自己,怕不是有什么好事。
历史是由胜利者所写,本就不受道义的审判。明末各路势力,李自成没有那么丑陋,朝廷也没有那么不堪,人性本就复杂,何况牵扯到了政治和权力之争。
“王泰,这位是刘体纯刘兄弟,我们今天找你来,的确是有要事。”
看到王泰若有所思,李过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快,甚至有些愤怒。
陕西这一亩三分地上,竟然有人敢不买闯王的面子,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
“怎么了王泰,难道你不愿意我们兄弟来吗?”
“如果是交朋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如果是要倚势凌人,恐怕李过兄弟是找错人了。”
想起上次被杀的两个家丁,以及当日自己被刘宗敏羞辱的情景,还有此刻李过的咄咄逼人,王泰的语气,莫名强硬了起来。
“王泰兄弟,相比上次,你可是强硬多了。”
李过一怔,随即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