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逆闷了一小锅粥,炒了两个素菜,囫囵吃了,便在戒指里翻出一张红纸来,仿照前世的标准黑体字写了“赌艺”两个大字,将就用粥贴在门头上,站门口仰头看了下这两个字,很满意,美术字,嗯,不错。
对面书店走出个女人来,倚着门框拿把梳子梳着长长的金发,看着他张贴出的“赌艺”二字,轻轻蹙了下眉头。
商逆也看到了她。这女人收拾得很是干净清爽,皮肤柔嫩,眼波流转,说二十岁三十岁甚至五六十岁均可,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以说不出的韵味。商逆冲她笑了笑,拱拱手,算是打个招呼。那女人淡淡地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自顾自的盘着头发。
商逆回到店里,又写了两张纸,贴在门口的墙上。第一张是一个说明,赌场嘛,自然是有规矩的。商逆的规矩很简单,就三条。第一,一天只接待一人,且只赌一次。第二,赌的方式内容客人说了算。第三,赌资一万金币,不能多也不能少。其他等值替代品也可以,当然价值自然自己说了算。第二张是则招聘广告,招兼职一人,下午两个小时工作,工作内容便是打扫店子和后院,每天一个银币。
洗了锅碗,便烧了水,泡了茶,在躺椅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茅台,舒舒服服的半躺着,听着雨声,发呆了。
独处,听雨,品茗,听着是很文艺的事情,其实也是很无聊的。上一世,商逆偶尔会去城市远郊的农庄里发发呆,但维持不了多久的,人嘛,总是群均动物,真要一个人长年累月独居独处,那种寂寞会让人发疯的。所以,他没发呆多久,便进了初河的虚空。
虚空中的初河其实是亘古不变的,但在他的看法中已然有些不同了,因为他早已是神识进入的。
河里依然然是无数的漩涡,依然是无数的脱凡桥延伸向无限远的虚空中的量河,当然,每时每刻也有无数的老桥崩塌归于初河,也有无数的新桥诞生。商逆的漩涡已然很大了,螺旋状的巨大旋臂横扫过数万里的河面,与识海每时每刻发生着纠缠。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是,自从识海诞生开始,商逆的初河漩涡仅仅对应着其中识海很小的一部分,其他的识海部分便如同死水一般,毫无动静。这其实是与凡圣人的典籍不合的,因为,融合多少初河法则便会开辟多大的识海,而对于法则的演化精细度则决定了识海的深度。但他的识海似乎深不可测,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识海到底有多深。这其实并不是他最疑惑的事情,最让他疑惑的是识海是究竟只是一个虚无的想象还是实体。当然,短时间他没有办法去探寻,但最终总是想要搞明白的。
沿着初河逆流而上,谢兰舟的神识片段依然在不屈的发送着绝望的呼喊,而那些不断生成消散涨落的超级法则掀起的滔天巨浪里,他探测道了无数个虚空通道,显然,神识比起前期的意识而言,要强大了太多。比起第一次而言,他轻而易举的将神识凝聚成一个无限小的点,随机穿越过一个通道,然后便“看”到了那个瞬间便发生着亿万次变动让人眼花缭乱的虚空结。
但他不敢像上次那样将散布于虚空的庞大神识网凝聚成一维的一个小点去感知这个亿万个虚空通道组成的时空结的某个具体局部了,尽管他很想再看看那熟悉的“星光”,那正知山黄鹤楼让禁止他进入的量河。他在这里已经感知了无数次,但依然对于这个虚空结或者更准确的叫时空结一无所知。一无所知的意思是它的变化太快,太多,太繁琐,神识运转的速度完全无法跟上,那便完全无法观测,或者说无法通过这个时空结抵达量河和自己熟悉的那个星空宇宙。但他也不并是一无所获,至少通过这些日子的感知,他确定了两个方面的可能性方向。第一,神识运转速度至少需要无限接近光速或者就是光速运行。第二,识海对应的初河法则还需要至少扩大万倍,换句话说,识海也需要无限广阔才能分散出无限的神识网络,换成上一个世界的科学语言来说,便是要有着掌握全部信息的可能。其实这两点要求回到了他的老本行——人工智能。在上一世,也只有人工智能有可能做到这两点,而真的一旦做到这两点,便是所谓的“奇点”,也是人类成“神”的开始。
昼夜转换之时前一刻钟,商逆收回了神识,回到现世,茶水早已冷却多时,而小雨也停了,对面的书屋的女人沉默的望了他一眼,准备关门打烊。
商逆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三两个急匆匆赶往学院的学生。他看了眼店门即将完全关闭的那个女人的小半张脸,笑了笑,也关上了店门。晚上的碎石街不像美人坊,基本是空无一人的,甚至连巡夜的士兵也不会来这里,因为碎石街太过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