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佑道:“过先生已然将众人约束了。”
“那便好。”
杜佑又有点不放心道:“那位戏志才,我打听过,乃是阳翟一浪荡赌棍,颇有点小聪明,这样的人,轻薄浮浪,承若,你还是要防着点。”
“嗯,我心中有数了。”
辞别了杜佑,荀续回到县中,正好遇到戏志才遛鸟回来。
“哈,来了。看你这样子,想来是去过贞里了。”
“是,先生。”四下无人,荀续对于戏志才恭恭敬敬。
戏志才嘿嘿一笑,吹了下口哨,逗逗笼中画眉,忽然笑道:“刘府众人,你可打算收拢道麾下?”
荀续垂手肃立道:“是有这般打算,只是刘府众人多得刘大人生前厚恩,心向刘府,未必能够与我同心同德,不如流民省事。”
戏志才将鸟笼挂起来,一屁股墩在席上,双腿张开,跟个簸箕一般,这叫“箕踞而坐”,在古代算是十分失礼的一件事,不过荀续不在乎,静静得等戏志才的建议。
戏志才笑道:“你这耐性当真奇怪,有时候一言不合便要人生死,有时候却出奇地大度宽厚。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荀续笑道:“韩非子教的,为人主者,不可令下属揣度到心思。”
“哈,你一个小小县尉,学得什么帝王心术?”戏志才哂笑了一声,这才道:“你只看到士卒的忠诚,却忘了算账。刘府众人都是刘府在供养,好吃好喝,身强力壮,兵甲齐整,你若是要训练出这样一支能力强悍的队伍,需要多久?花费几何?能够用现成的,便用现成的,更何况凭你的手段,挖过几个人来,又岂是难事?”
荀续点点头道:“急切之间,不易得手。”
“谁说让你急切之间便得手了?你所要做的便是交好刘阳,暗中将几个重要的人收拢过来。”戏志才饮了一盏,道:“两件事,当下之重。”
“还请教。”
“第一是丧礼,你须隆重出席,大哭特哭一番。”
荀续一挑眉毛道:“是。”
“这你多半想到了,第二件事是关注一个人,过晏。”
“怎么说?”
“过晏在刘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刘府众人。而且依我看,他命不久矣,到时候他临死前的几句话,会十分重要。”
“命不久矣?先生是说——”
戏志才将酒勺当作玉棒,将酒瓮当作石磬,“当——”地一声,才笑道:“当年他发誓要护卫刘大人一世,之所以今日一早刘府众宾客都被他约束起来,是他不想搅了刘大人最后的安宁。他多半在等刘大人的遗体被送回来。等到亲眼见到刘大人,我估计他也该……”戏志才拿手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这般刚烈?”荀续吃了一惊,简直就是殉情自杀啊!
戏志才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你以为呢?”
“时间太短了,我该如何与他结交?”
“简单,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写封信给他,告诉他宦官不可卒除,行事还需从长计议。”
荀续低头沉思了片刻,才道:“先生这是想要我告诉他,我会为刘大人报仇?”
戏志才哈哈一笑道:“谁敢说你不聪明?”
荀续又想了一想,道:“先生这是让我利用我的名声,给他一个企盼,从而换得他的支持。至于能够除掉宦官,反正他也一心求死,死无对证,看不到未来的情况。我空口白话,便平白得了他的临终支持。这是空手套白狼的伎俩。”
“空手套白狼?哈哈,好词,有点意思。话又说回来了,对于宦官,你打算除掉他们?”
荀续嘴角微微一扬道:“宦官,他们活不了太久的。”
“哈,有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