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科幻灵异>999个鬼故事大全> 床下有鬼4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床下有鬼4(1 / 2)

 七奶奶摸着我的头,说:“蓝伢,奶奶根本不会什么法术,驱邪的事到了一定年纪的老人都会,这是祖辈言传身教留下来的。”

后来待我长大后奔走了多个地方,发现的确如七奶奶所言,老人到了一定年纪后便会懂一些原本不应该懂,或者说是很没有根据的东西,仿佛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让他们懂得如何去趋吉避凶。

七奶奶的驱邪很成功,虎子与黑皮很平安的长大,而我却因为种种原因,有了一些意外,那是另外一个故事。

离水鬼害人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死了的始终是死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后来我曾在村里见过死者的父母一次,他们两鬓斑白,相比以前苍老了许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变得不幸起来。

我始终没有把那日在水里碰到死小孩尸首的事告知给任何人,包括在我觉得有可能会法术的七奶奶,只将此事埋藏在心底。我不知道虎子他表哥的死到底是不是所谓水鬼害人,那日的记忆变得十分的模糊,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做梦,依稀记得在与虎子表哥分别后,我回头远眺,匆忙一瞥中有个黑衣黑裤的女子骑在虎子表哥头上,但是一眨眼就再也看不到了,我潜意识里把它当成是幻觉,但那黑衣女子骑在虎子表哥头上那么高大的背影我却永远无法忘怀……

许久之后我把这事私底下告知给七奶奶,她听了后良久无言,苦笑的对我说,那就是害人的女水鬼,就是她找涛作替身,勾了涛的魂,自己就能脱离水鬼的命运。

我又问七奶奶,是否水里的鬼都是水鬼,都会害人?

七奶奶摇头说,那得看这水鬼生前是怎么死的,如果是意外或者被人加害,一般心中有怨当了水鬼没法投胎,游历在尘世就会害人,寻求解脱,但如果这水鬼是你的亲人,一般不会害你。虎子他爸年轻时,就碰到过水鬼。七奶奶脸上涌现一抹笑意,沉浸在往事中,告诉了我这么一个故事:

七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遐迩闻名的美人儿,那样貌人人称赞,求亲的人跨破了门槛。她嫁给虎子爷爷后,前后生了七个儿子,因此而得名。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连吃饭都成问题,人口一多张张嘴都得吃饭,如此下来七奶奶原本贫穷的家就捉襟见肘,不得已之下,七个孩子被送走了四个,饿死了一个,最后只剩虎子他爸和最大的孩子。

厄运并没有就此脱离七奶奶,她的大儿子有次在村里池塘洗衣裳,一不小心脚下打滑掉入塘里,当场就给淹死。七奶奶晚上回家寻不见大儿子,也不见衣裳心想坏了,和七爷爷跑到池塘边上,只剩下孤零零的搓衣板以及漂浮在水面上的几件衣裳。

那池塘并不大,水也就一人深,但奇怪的是村里人怎么打捞也捞不出尸体,却又不能把塘里的水抽干,因为里面是生产队养的鱼,那时候还是吃“大锅饭”,粮食是由生产队分给每家每户过年,这池塘里的鱼村里人都有份。

三天之后,尸体才从水底浮出来,尸身早就变得浮肿不堪……

从那天起,池塘边就老发生怪事,住在池塘不远处的居民晚上听到小孩子哭,而且哭声是一过午夜就响起,鸡叫时消散,第二天那户人家面色惊恐地向村里人形容听到的哭声是如何凄厉,还有村里妇女在洗衣裳时被扯住脚,若不是旁边还有几个妇女一起洗衣裳,恐怕就被扯了下去……

一时间闹水鬼的传闻沸沸扬扬,村里怎么压也压不住。七奶奶有次去池塘边洗衣裳,家里没有人照顾小儿子(虎子他爸),便将他带到池塘边,还给虎子他爸腰上系了条绳子,像拴狗般将绳子另外一头系自己身上,整个绳子才一米,也不怕虎子他爸能跑掉,接着就用力搓起衣服。

虎子他爸那时候才五岁左右,他见七奶奶不理他,就蹲在塘边自顾自的玩起地上的泥土,后来不知发现了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事,他一步步靠近岸边,而系在两人身上的绳子却莫名其妙的断开了……

“扑通”一声,七奶奶连忙偏头一看,自己腰间只剩半截绳子,顿时心胆俱裂,塘里的水不时冒着很大的气泡,像是沸腾了般,污浊不堪,虎子他爸整个人已沉入水底,只剩一双小手在水面上挣扎着。

七奶奶连忙趴在地上,拼命去扯自己小儿子的手,谁知道那头传来一股比牛还大的力道,瞬间就将七奶奶也扯了下去,七奶奶掉入水中明显感觉到,有个阴冷无比的东西缠了上来,死死勒住了她的脖子,令她呛了好几口水作不了任何挣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在七奶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那个东西奇异的松开了七奶奶,而后托着她和虎子他爸,将他们送上岸,在那个东西潜入水里的一刹那,七奶奶分明看到那东西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脖子上一块很大的红胎记,而七奶奶的大儿子自出生起脖子上就一片深红……

七奶奶这才晓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这水鬼不是自己大儿子,恐怕她和虎子小儿子今天就作了替身。后来七奶奶找了个很有道行的高人,在池塘边作了七天法事,不知是顾念着母子亲情还是这个高人确实道行高深,从那以后池塘就恢复了平静。

且不说这水鬼是否还记得人世记忆,认得自己的母亲弟弟,当我听到七奶奶讲这故事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恶心,恐怕那年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吃了那池塘里的鱼吧,说不定那鱼儿就是吃死人肉长成的,最后又吃进嘴里……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止住思绪,不过后遗症是接下来的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在接近年关,我逐渐快要将死小孩子尸体这件事淡忘时,我又一次碰到了它。

那是夏末的一个晚上,吃过晚饭我便来到虎子家,邀他一起出去玩。那个时候的农村晚上不到睡觉时间是不会关门的,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把堂屋的门大敞着,点着灯,一入夜就灯火通明,虽然比不上城市的路灯,但是也十分亮堂。

我和虎子在村子里闲庭信步,原本准备去找黑皮一起出来玩,但没想到黑皮那家伙走亲戚去了,其他和我们一般大的关系又不是挺亲近,想想只好作罢,两个人走到稻场上,随便拾了几块就一屁股坐地上。

这个稻场可不是书上所谓的道士用来做法事的“道场”,而是农忙时用来碾轧稻谷,或者翻晒谷子的场地,既大又空旷,约莫有三百平方米的面积,稻场的地坪上用石碾砣碾压过,虽是泥土但是碾压得十分结实,跟水泥地一般平滑结实,光脚走在上面十分舒坦,丝毫没有农村其他土地上坑坑洼洼之处,平时便是我们小孩子玩耍的最佳场所。

我和虎子肆意舒展着脚丫子,感受着地面的舒适,若不是洗过澡怕弄脏身子,我们恨不得躺在地坪上滚上一圈。

这个季节已经没有了讨人厌恶的蚊虫,偶尔吹拂的微风带来点点初秋的凉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野花的味道,淡淡的,十分好闻,我和虎子并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学校里的趣事。

“你晓得不?昨天下午第二节课下的时候,余朋的前桌,那个柳大湾子的女伢,柳梦,当着余朋的面说他是个大苕(大傻子的意思),旁边蛮多人都听到了。”虎子想起一事,抱着肚子在那傻笑起来。

“哦?”我饶有兴趣的跟着笑,“然后呢?余朋本来就是个二愣子,天天没事去摸柳梦的头发,还去扯别个的马尾鞭,简直就是个色狼。”

“哈哈!”虎子想到了什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余朋还真是苕啊,他听了这句话眼睛都红了,伸出两只手把余梦的脸朝两边用气揪着,一边揪着余梦的脸甩来甩去,一边嘴里还嚷嚷,你才是个苕,你才是个苕,你一屋人一屋苕!”

虎子有样学样,学得绘声绘色,差点笑得我喘不过气来。一轮圆月不知什么时候从乌云里钻了出来,透过云层撒下点点清辉,为我们披上一层银色的外衣,好象也被我们的趣事所吸引,在这个静谧的晚上,偷偷地聆听着。

此时大概晚上十点的样子,虽然我没有手表之类能看时间的工具,但我注意到村里有不少户人家已经熄灯睡觉了,农村人大都睡得早,九点十点就进入梦乡,我也有了几分倦意,但虎子谈兴正浓,我又不好意思打断他的雅兴。

乌云慢慢的散开了,月华将整片村子都镀上了银辉,十分的明亮,借着辉光我都能看到几百米外的物体,仅仅有些模糊而已,跟白昼区别不大。

远处婆裟,无数影影绰绰的树枝看起来像是妖魔鬼怪的手臂似的,寂静的稻场上空荡荡的,除了我们两个人外,就只有稻场中间那块孤零零的石碾砣了。

我抬头望着大如圆盘的银月,想起一事,今天是十五,村里老人们曾叮嘱过,每个月十四号到十六号这三天晚上,不可以在外面逗留。

虽然不知老人们哪来的那么多规矩,问起来也是讳莫如深,但我们小孩子一般都不敢违背。我望着虎子,刚想开口说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忽然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稻场中间的石碾砣上多了块东西,定睛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人影。

我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石碾砣上坐着一个小孩子,隔我们有十几米距离远,看得不大真切,不过估摸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只是看上去有着几分不对劲的地方,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原来是个小孩,我心里倏忽间平静下来,暗暗嘲笑自己居然这么胆小,被个小孩子吓一跳,虽然我自己也是个小孩子,但怎么着也比坐在石碾砣上的大几岁吧。在我心里认知中,小孩子是没有危险的,自然也不会觉得恐惧。

我唯一疑惑的地方是,这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我和虎子没有听到一点动静?稻场虽然很大但是周围根本没有房子,十分的空旷,而且还是块向凸出的地形,比周围高出两米左右,下面则是农田,与稻场相连的只有两条大路,一条是我们着边,另外一条路则是通向湖泊以及港汊方向。

耳边虎子一直在絮絮叨叨,我嘴里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心里却还思索着这小孩从哪冒出来的呢?谁家的孩子这么大晚上还不睡觉,居然敢一个人跑到这来?为什么我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难道是我和虎子聊得太入神了吗?

我想半天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便冲石碾砣上那个小孩子喊道:“你是哪个?”

那小孩的身影晃了晃,脑袋望着我这个方向,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反问道:“你又是哪个?”

这不是好笑吗,我先问你的好吧,我心里腹诽着,刚想说话,只听那小孩说:“你是我的爷爷吧?”

我顿时无语了,心里想道我是你爷爷你岂不是成我的孙子了?我才多大,连媳妇都没有哪有你这么大的孙子,暗笑了几声,说:“我不是你的爷爷,你认错人了。”

“你就是我的爷爷!”那小孩子似乎有点生气,声音响亮了些,“爷爷,你不认得我了?”

我抓了抓脑袋,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这谁家孩子犯神经病了?大晚上的跑来喊我爷爷,印象中村里七八岁大的孩子没有谁脑袋有毛病呀。

“你在跟哪个说话啊?”虎子停止了长篇大论,疑惑地望着我。

“哦,跟那个小伢说,他脑袋有点问题,喊我爷爷,哈哈,我哪有这么大的孙子撒。”我笑道,用手指了指石碾砣上的那个小孩子。

虎子转头望去,又使劲揉了揉眼睛,他身子明显怔住了,听着我继续和那小孩子说了会话,又转过头来望着我。我注意到他脸色忽然变得煞白,眼中明显露出惊恐的神色。

“蓝吖,你莫赫(吓)我,哪里有个小伢?”

我诧异地盯着虎子,见他脸色变得越来越白,直到毫无血色,一双小眼瞪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才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急忙站了起来,指着石碾砣上的那个小孩子身影说:“你瞎了?看不到那个小伢,坐在磙子上面的?”

“那里……那里没有人呀!”虎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转头望着石碾砣,那个小孩子分明稳稳地坐在上面,身子还一晃一晃的,嘴里说:“爷爷,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虎子怎么会看不到?这么大的月光怎么会看不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莫名的烦躁起来,仿佛心里有气般对虎子的态度很不耐烦,甩着手就朝石碾砣走了过去,边走边回头对虎子说:“他不就是在这里坐到的?你听不到他说话?我一直在跟他讲话!”

原本我们和石碾砣隔了十几米的距离,眨眼我就离那小孩子只有几米了,耳边响起虎子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大喊声,“我一直听你在自言自语,你莫赫我了阿!”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烦躁忽然被寒意所取代,连血液好象都突然凝固了般,怔怔地望着石碾砣上那个小孩子,隔得这么近我始终看不清这小孩子的容貌。

可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一直觉得不对劲了。

那小孩子根本就没有穿衣服,而且整个人是漆黑的一片,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线,连明亮的月光都无法照射进去分毫,就像他整个人是影子形成般。

“蓝伢,快过来阿,那里没有人!”虎子大吼一句,我顿时清醒,惊恐地发现自己身子不受自己控制,正在一步步朝着石碾砣那个小孩子走去。

那小孩子对我招着手,嘴里喊道:“爷爷,你过来撒!爷爷!”

我心里发毛,明白自己是碰到鬼了,整个脑袋都变得麻木一片,人恐惧到极点时根本没法思考,我感觉自己双眼都快将眼皮子撑破,身子颤抖得却不受控制的离石碾砣越来越近……

“蓝伢,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睡觉?”

耳旁忽然响起父亲的声音,我顿时感觉身上一松,整个人恢复了自由,眼前石碾砣上却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什么小孩子。

如果是人的话,一眨眼的工夫根本不可能消失!

直到父亲快步走到我身边时,我终于松了口气,虎子还在哇哇大哭。

将吓破了胆的虎子送回他家后,跟着父亲回家之后,我惊魂未定,心里发慌得厉害,嘴里一直跟父亲说:“石碾砣上真的有个小伢子坐在那里,我真看到了,还没穿衣服……”

父亲将我抱在怀里,好言安慰着,说我是看花眼了,人晚上犯困就容易产生幻觉,让我别想那么多。

产生幻觉吗?我清楚的记得不是,在我身体不受控制脚步迈向石碾砣时,我清晰的看到那小孩子不着寸缕,还有虎子那嚎啕大哭声,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我思绪跌宕,由先前的紧张、恐惧,慢慢化为平静,看着父亲不算高大的身影,我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心里的害怕一扫而空。父亲在孩子的眼里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即便有妖魔鬼怪又怕什么?有父亲保护着呢……

我依靠在床上,父亲则坐在床头,点燃一根烟,脸色有些凝重,连眉头紧皱在一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母亲来到我房里,听我把事情一说,顿时气得直掐我的耳朵,还来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疼得我龇牙咧嘴,眼泪都痛出来了。

“叫你不听话,叫你大晚上的跑到外面去,都跟你说过几多遍,十五的这几天晚上不能在外面逗留,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是吧?”

母亲气得脸色泛红,转身就去找笤帚准备抽我,还好被父亲及时拉住了,说我今天晚上已经被吓到了,就不要再为难我了。母亲想了想这才作罢,狠狠瞪了我几眼,我顿时松了口气,不然又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见夜已深了,父亲将我床头的灯给扯熄,与母亲转身就欲回他们房。我急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开口说:“我怕,我要跟你们一起睡!”

“这么大的伢,有个么事好怕的撒?”母亲笑了笑,对父亲道,“那你就陪他睡一晚上勒。”而后走了出去。

父亲点了点头,便去打来热水,给我洗脚,我们擦完脚躺在床上,各睡一头。当时我们村才通上电不久,而且是那种老式电线杆子,电线也是比较原始的那种,家家户户用的是电灯泡,昏黄的光芒不甚明亮,还是用绳子一拉一扯的控制电灯开关。

我平时一个人睡个房,倒也不觉得害怕,只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怪异,房里灯一扯熄就是如墨般的黑暗,由不得我不恐慌,这才央求父亲留下来,感受着他的脚就在我身边,心中大定。

父亲白日忙于农活,早已十分疲惫,不一会便进入梦乡中,还打起鼾声来。我脑海里不时浮现稻场石碾砣那小孩的影子,想了一会便觉得身体发寒,连忙在心里暗骂几声,将古怪的念头驱逐出脑海,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了一座房屋,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有时候梦境就是这么奇怪,人在梦中发生的事情并不真实,甚至模糊不已,当时也不觉得是梦境,还以为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有时候梦境一开始,场景以及感觉明明十分的真实,但是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甚至还能有意识的去控制梦中自己的行为以及思想……

梦中的我自是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只知道自己在梦境中。我看着身前有座很大,很古老的房屋,两扇不知是何等木材建造成的大门,门前还有两座石头狮子,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

最令我诧异的是两边门上的挽留分明是家里死人才用的那种白色挽联,从门上窗户边一直下垂着,挽联的下半部分并未粘好,在随风飘荡,房屋的左边还有一颗很大很大的枣树,用高耸入云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并没有任何路,一片白茫茫的仿佛处在云海中一般,甚至连左右都是一片混沌,只有眼前这座门庭紧闭的屋子,无数冥纸的灰烬,红色绿色花圈上的碎屑,以及不知为何悬挂在墙上的白布,随风飘荡着……

我站了很久,怔怔的看着这间屋子的大门,第一感觉就是推开门会有一座棺材,棺材里面躺着一个死人。我思考了很久,伸出右手,忽然觉得紧攥成拳头的右手里多了点什么东西,摊开一看,居然是一颗很早的枣子,足足有鸭蛋那么大。

我疑惑的望着手里的枣子,忽然起了好奇之心,走到屋子前,轻轻一用力,两扇大门就朝内分开。我迈着脚步走了进去,是一座很大的院子,院内地上的落叶被风卷在高空,四处激荡。我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落叶,根本全是死人用的各种冥币,纸物……

正对着我的方向只有孤零零的一间房,甚至连偏房都没有,我刚觉得奇怪,那间房“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眨眼间就站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看,顿时毛骨悚然,心脏差点从胸腔跳了出来。

这不是我已经死去的奶奶吗?

即使几年过去了,记忆早已模糊,但是每次回到家中堂屋墙上高高悬挂的遗像不断提醒着逐渐遗忘的记忆,根本想忘也忘不掉。

站在我面前的奶奶身子有些佝偻着,嘴角带着奇异的笑容,嘴唇变成了绿色,脸则变得如锡纸般的颜色,两个耳朵像是某种动物的耳朵,既尖又长,最让我恐惧的是她的下巴,像是多出来的一大块尖肉,都垂到了胸前。

我望着奶奶恐怖的模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来了啊,蓝伢,你终于来了!奶奶等你好几年了,奶奶身上好痛,被火烧得痛,你大伯一个人招呼不来,你也下来招呼我吧!”奶奶微笑着,嘴唇根本就没有动,这些声音也不知是从哪传出来的。她似乎根本不需要理会我是否答应,伸出如鸡爪子般的右手,那又黑又长的指甲眼看着就要插向我的眼睛……

“走哇!快走!”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奶奶忽然止住了身形,我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有个没有双腿的人,用两只手抱着奶奶的腿,使劲往后拖着,那半截人身上全是恐怖的伤口,蛆虫和苍蝇在伤口上爬来爬去,甚至连脸上都密密麻麻的,根本无法看清这人的面目。

“快走哇!再莫推这个门了,以后都莫进来了,蓝伢快走!”那人声嘶力竭的吼着,声音十分熟悉,我来不及去思考在哪听过,倏忽间回过神来,全身颤抖着就朝院外跑去,跑了几步就跌倒在地,右手一松手上的枣子掉在地上,便成一条长长的舌头,我吓得哇哇大叫,连滚带爬的冲出院外,只听到身后奶奶那凄厉的吼声……

“啊啊啊……”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忽然发觉自己身体一动也不能动,连眼皮也只能稍微抬起一点点,整个人像是背负了千斤的重担般,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我分明看到肚子上坐着一个小孩子的影子,正在垂头盯着我……

我脑海“轰”然作响,嘴里“呃啊呃啊”的,却只能听到喉咙处咕噜声,根本开不了口也说不了话,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比蚊虫也大不到哪去的声音,此时我确信自己十分清醒,根本不是在做梦,肚子上真的坐着一个小孩子,它一动不动地压着我,仿佛只是座雕塑,那冰凉阴冷的触觉糁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那小孩子根本看不清模样,只是一团黑糊糊的影子,窗外的月光早已经黯淡,只有一点清辉撒进房里,我的眼睛无法睁开,只能眯着一条缝隙,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我认定它是先前在稻场石碾砣上那个小孩子。

居然一直跟到家里来了,我身子在床上轻微的颤抖着,每个毛孔处的毫毛都竖了起来,我恨自己晚上没事到处瞎跑什么,居然把鬼给招到家里来了。我多么希望自己能马上晕过去,晕得彻彻底底的,那样就没有任何知觉,感觉不到半点痛苦。即便是它今晚特意来害我的,最好能先把我打晕,把我害死了就走,千万千万不要害我的父亲,如果害完我这个鬼还嫌不够仍然想害人的话,那就去害我堂哥或者虎子吧,黑皮也行,那么我做了鬼就有了伴,也不孤单了……

我脑袋里响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恶意诅咒着虎子他们,心里觉得酸涩无比,到底我倒什么霉了碰到鬼,还弄到家里来了,我这么年纪轻轻的就给鬼害了,多么不划算啊。

这只鬼等会是先咬我的脖子呢,还是先啃我的手?我等待了良久,那小孩依然坐在我的肚子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我全身上下感觉有着一股未明的力量紧紧压迫着我,压迫着每一块肌肉,包括手指,眼皮,令我一动也不能动,根本挣扎不了。

耳旁父亲鼾声依旧,根本感觉不到我的困境。背上先前被噩梦给吓出一身冷汗,如今又被肚子上这小孩一闹,我十分佩服自己居然能保持着清醒,粘稠的汗液粘在衣服上,十分的难受,我心中难过得要命,眼睛一酸就有泪水流了出来……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要被鬼害死了,父母会不会为我伤心?虎子他们看到我的尸体又是什么感想?我死了有棺材睡吗?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