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终于回神。
“不……不了……我……戒酒了,再也不喝了。”
票姚将军神色惨淡,策马扬鞭,落荒而逃,弄得黑面恶来莫名其妙,觉得碧眼儿一定是吃错了药。
那一边,鸿昭嫌天子的紫骝马跟在边上碍事,竟抬起手,对着它的屁股抽了一鞭子。
紫骝吃痛,嘶鸣一声,跑开去。
“恶来,把那个畜生牵走。”
“遵命!”
黑面将得令,忙干脆利索地做好帮凶,扫除一切妨碍土匪调qg的,哦,不对是东皇护驾的障碍。
“我的马……”凤翎被押在他怀里,气急败坏,又无能为力。
暗夜凉风中,只听得男人絮絮叨叨,连哄带骗,劫持着婆娘,一路远去。
“我见它就烦。咱不用它,我给你弄更好的。日行千里,耐力极佳。不像它,华而不实,只会装相……乖嘛,相信我……”
恶来慌忙离开,可惜躲闪不急,还是听了一句半句,饶是他这样皮糙肉厚,也很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下弦月在幽蓝天空散出清寒光华,静静观照着底下那些困在暑热中,惶惑不安的男女。
凤翎望见镜湖上粼粼的月色发了愣。
“你做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镜湖草庐,小而朴素,却在如洗月华中显出难得的静美。这里的一砖一瓦确实要比长安城里的雕梁画栋更加可爱。
鸿昭没有言语,他把婆娘从马上抱下,遣走了负责留守的下人,自顾进屋打点灯烛。
灯亮了,暖黄色的。
凤翎坐在屋前的芳草地上,抱着膝发呆。草上的夜露沾湿了衣裤,微微有些凉,反倒让她舒服些。
她深吸一口气,发现风也是湿湿凉凉,还和着合欢花的清香。
“不进去吗?”
他出来了,行到她身边,摇一摇手里的东西,淡淡笑着。
凤翎认出那是她赌气送的鹿血酒,红了脸,别过头。
“闷死了,吹吹风。”
他便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扔了酒壶,一边看风景,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揪草玩。
“先帝真会挑地方,长安城郭里竟还有这样的山水……像极了南疆。”
凤翎听了这话,有些垂头丧气。
“父母若是知道我跟鸿家的野小子来这里鬼混,一定会气疯的。”
鸿昭听了闹心,合了合眼,故意不接话头:“儿子还乖吗?”
“我出来的时候,已经睡了。”
鸿昭笑得温柔。
“可怜的宝贝哟。他可没想到,娘亲那么忙,哄完了他还要特意溜出来监督他老爹。”
她翻翻眼,十分不屑。
“我是在夜游。”
“哦?兴致这么好,扔下儿子,跑来夜游?”
她转过头,定定望着他质疑的眼睛,面无表情。
“好,夜游,顺便么才是……监督我……”
“我……”她气鼓鼓,咬着唇欲言又止。
“你若说一个‘是’字,就会死吗?”
他说得格外认真,终于让她无奈地笑起来。
“据说她是北疆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你凯旋归来时,怎么没告诉我还有这样好的战利品?”
他扔掉手里的草叶,愤愤朝边上啐了一口。
“也只有你这种蠢婆娘才会上人家的当。那贡女来得蹊跷,此番联姻,一看便知是离间你我的诡计,你到如人家所愿,不分黑白,只是使劲找我晦气。”
她瞪着他,咬牙切齿:“恩,因为我是个——蠢婆娘。”
“妻主……”他嬉皮笑脸,眼神却有些黯然,“你的教训,你自己忘了,我可不敢忘。若我今夜喝了鹿血酒,睡了夏攸宁,你岂不要阉了我,以正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