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宰不得!”掌柜的含糊说了一句,便赶忙跑进火房将常天笑放了下来。
“快找些干净的衣裳,来与我兄弟换上。”
掌柜上下打量一番常天笑,见他被扒得身无寸缕甚是不雅,便没有先说事情,而是先行命人取来衣服。
刽子手听闻,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也不反驳,跑着去取衣服了。
常天笑心中也甚是疑惑,明明方才还要杀人夺财,为何此刻却又不杀了,还对我以兄弟相称?
但此刻常天笑也不想多管,如今手脚挣脱了麻绳,就恰似是那猛虎归山林,蛟龙入大海。
凭借自己的一身武艺,哪怕是此刻店里众人一起上,不说将这些许人尽数打翻在地,全身而退是绝对有把握的。
片刻,常天笑换上了一身整洁衣裳,攥了攥拳头,便要去账房找掌柜拿文书。
可还未走到账房,便被客栈伙计拦住,常天笑以为掌柜变了主意,不由分说,先踏一步抡拳便要打。
拳抡起一半,只听伙计大叫一声:
“好汉且慢!”
常天笑不知作何,但心中自负,便停下拳头,且听他能说些什么。
待伙计说完,常天笑才知晓,这掌柜的竟已经准备好了文书与盘缠,并在楼下摆好酒菜,等着常天笑楼下一叙。
常天笑心想,这掌柜的莫不是反悔,但又知晓打不过我,便想再用蒙汗药将我麻倒,好不费力便可收拾了我。
思虑片刻,常天笑还是决定下楼,堂堂男子汉,又岂会被区区蒙汗药吓倒,打不了不吃不喝,若有不对,那便痛痛快快打一次。
常天笑握紧拳头,小心谨慎的走下楼梯,此时他就像一根上了弦的箭,只要发现场面稍有不对,他定然会施展拳脚,打杀了这群伙计,砸了这客栈。
“都统,请!”
掌柜看见下路的常天笑,面露喜色,连忙上前拱手,将常天笑领到宾位上。
常天笑不知这人是想用何诡计里害自己,遂一言不发,抱着膀子,坐在板凳上。
掌柜见常天笑如此,倒也不怪,依旧是乐呵模样。
酒菜上必,桌上众伙计都是些乡野粗人,市井混混,不知什么礼数,酒碗倒满,筷子横扫,开始大口吃喝了起来。
掌柜倒是没有像伙计一般,而是不断将好肉好菜夹给常天笑,嘘寒问暖,好话说尽,将酒碗倒满预要给常天笑敬酒。
可常天笑不会因为掌柜热情,便放下戒心,毕竟不久前,这掌柜可是要将自己烹了。
“哼!尔等勿要再与我打幌子!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是刀枪对我也好,是一起上也罢!我常天笑绝不皱一下眉头!”
常天笑是个急性子,见这群人还不露出歹心,忍无可忍手拍桌子,力道之大,直叫他面前的酒碗飞出老高,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都统何出此言!我既然摆了酒菜招待,那必然不会害你!”掌柜的站起来说道。
“我常天笑虽好吃酒,但只能吃下那明白酒,这稀里糊涂的酒,我吃不下!”常天笑抓起桌上的酒坛,一把摔到地上,此举不为别的,只为激怒几人,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来。
果不其然,常天笑此举确实激怒了一众伙计,但掌柜的却连连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是上前拱手,与常天笑说明了来由。
原来,这掌柜的名叫万英,江湖人称“竹叶青”,本是那玄州沮郡人士,早年在沮郡做了些买卖,因为人憨厚本分,有着不少的常客,倒是赚了些钱财。
只可惜好景不长,五年前,沮郡来了一位恶霸,仗着自己身强力壮还有着些武艺,便在闹市一片横行霸道。
直到有一天,那恶霸盯上了他家的生意,便叫了一群人,花二十文钱要买下他的店铺与生意,万英当然不愿意,可谁知那恶霸却趁着夜色闯入他家中,打死了他的老父,又烧了他的店铺。
万英无奈,预要报官,可这恶霸手段厉害,又给上面送了些钱财,郡中大小官员对此事都是直说不管。
万英气急之下去找恶霸拼命,可恶霸手段厉害,他非得不敌,挨了恶霸一顿打,事过之后,反而又被官府带走,打了二十板子。
万英本以为杀父之仇此生也再不能报,直到常天笑一次在闹市醉酒,惹上恶霸,恶霸本要教训一下常天笑,可没想到常天笑功夫大过他许多。
恶霸被常天笑三拳两脚打翻,再不敢造次,灰溜溜的离了玄州,而常天笑也因为那一战,被郡守赏识,年纪轻轻便做了沮郡步军都统。
万英是看在眼里,敬佩在心里,但又因店铺被烧,沮郡再难容身,便一路东进,来到境州,娶了妻子,一起打理这家客栈。
时隔五年,万英虽是忘了常天笑的模样,但常天笑这个名字,他定然是此生难忘。
万英一番肺腑之言说完,常天笑心中倍感惊讶,没成想自己五年前醉酒所做的争强好胜之事,今日竟救下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