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烨帝对景晟是寄予厚望的。明里,鑫贵妃母子更占上风,殊不知,这偏安在上林苑东南之隅的两进小院子的主人,才是最有后福的。
只是,冰莘来此除了是为了见到景晟,亦是得了阮戎韺私下的授意,冰莘虽与林氏不熟,但这探望之名,也不失为她出入的借口,多少能遮盖着些,含糊过去。细算林氏入宫的时间,恰是瑞宪长公主嫁给阮戎韺之后,这不禁让人玩味。
想到这里,凌芸暗暗的抽了自己一耳刮子。
不想冰莘回来时眼睛却是红红的,惠贵嫔拉着冰莘,忙问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拭去冰莘眼角的泪,试探道:“他不同意你跟着吧。”看一向大大咧咧的冰莘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凌芸也跟着心酸起来,瞧着惠贵嫔轻轻的抱着她,安慰道:“没事没事,还会再见的。”
冰莘委屈的看着凌芸,问道:“姐姐,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凌芸忙劝道:“怎么会?”
“那他为什么不想我时刻在他身边陪着他?”
惠贵嫔哄道:“他怎会不想呢?只是你知道的,他身负皇命,隐姓埋名在外办差,怎好带着你呢?”
“我可以女扮男装的啊。”
凌芸蹙眉,缓缓言道:“他素来在边境行走,难免会遭遇伏击,他怎舍得带你以身涉险。”
冰莘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直嚷道:“我不用他保护我,我也会武功,我不仅可以照顾自己,我还可以保护他。”
看惠贵嫔给自己递了眼色,凌芸上前拉着冰莘的手,耐着性子说:“好妹妹,你当知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尚且自顾不暇,若你在,他更不会弃你于不顾,这时候,你便会变成他的拖累,成为他的软肋。若你们的关系被敌军得知,再加上你的身份,他们便可设计活捉了你,要挟景晟就范,待到那时,谁都无法控制局面,后果可想而知。之后,他又怎么向长公主和夫主交代啊?”
“你们总是用这么多冠冕堂皇的道理对我说教,总是喜欢拿这些没边的事吓唬我,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想离开他”看冰莘满脸泪痕,凌芸也是没辙了,任她坐在榻上哭作泪人。
不知景晟何时进门,看他已换好了禁军侍卫的装束,立在碧纱橱外望了冰莘良久,最后不耐烦地朝她喊道:“阮冰莘,你哭够没?”
冰莘矫情着跺脚,“没有!”
“那我走了,你自己慢慢哭啊!”
一听景晟要走,冰莘立刻止住哭声,随手推开凌芸,追上景晟的脚步,“景晟你给本小姐站住!”
凌芸随景明一起送冰莘和景晟离宫,行至永裕门,瞧宫门外,东边是长公主府的车驾,西边是一列禁军的马队。看样子景晟是有事在身,不能亲自护送冰莘回去,在此便要分别了。
凌芸扶着冰莘上了马车,看她蹲在车门口迟迟不肯入内,凌芸回首,紧着朝景明眨眼,景明会意,朝身边的景晟说了两句,便看景晟往东边过来。
凌芸与景明并肩立在永裕门前,望着一直没有言语的景晟和冰莘许久,见冰莘正欲进到车内,景晟突然伸手拉住她,一手捧住她的脸,深深一吻,随即转身阔步走向西边,从福寿手里接过缰绳,一跃上马,扬鞭策马,径直而去。
看马车淹没在视线外,凌芸锁着眉头对景明忧心道:“这般明目张胆,岂不是白费先前的诸多安排,就算这是公开的秘密,何以如今说不装就不装了呢?”
景明揽她入怀,安慰道:“不必担心,一切有父皇呢。”
凌君换值,深夜回府,看房中依旧灯火通明,不禁进门便道:“又熬夜等我,就算你不困,孩子也该困了。”
景昕笑着从屏风后走出,嗔道:“我倒是早便困了,可这小祖宗不见爹回来,竟不肯老实睡觉,你要我又如何睡下呢?”
凌君迎上景昕,伸手轻抚她高隆的孕肚,笑道:“小淘气包,怎么又惹你娘?”
“听说今日景明上朝了,可瞧见了吗?”
“嗯,他基本大好了,”一边扶着景昕往里屋走,凌君一边道:“今日父皇令内府办准备夏苗之事,说是万寿节后要到西郊去。”
“他还真是有兴致,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他竟能跟没事人似的,置之不理。”
“此事到底不值得父皇入眼的,且出事的时候他与母后皆未在宫中,回来探查盘问,各方又各执一词,就算你当时在场,可也并未亲眼所见,怎么能铁定了就是苑嘉蓄意人为,而非凊葳借势栽赃呢?”
“凊葳是跋扈,但她还不会傻到拿自己的肚子去赌,自是少不了苑嘉的挑衅。”
“所幸凊葳母子无恙,何不息事宁人?父皇、母后的不作为,也不无道理的。不过不论如何,没有牵连到你和凌芸就好。”
“可如此一来,更加助长了苑嘉,景旸也是因此招惹满朝非议,岂不是让奇氏得了便宜。”
“朝中对太子的异议哪里是因她而起,又何曾断过呢?你操心景明就罢了,切莫要再为了旁的人伤神了。”
“你说景明我倒想起一事来,那边可有别的动静?”
“一切如旧,风平浪静得很,也未听闻父皇有什么打算,这次莫不是咱们多心了。”
“景明之前也开始怀疑了,若是这般耗下去,哪天他闹起怪脾气来,逼得凌芸一心软,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主动权皆在父皇那边,这是迟早瞒不住的。事到如今,只差父皇一句话而已,你也无力阻挠的。”
“可我怕”
“不会的,虎毒尚不食子,有父皇在,景明就不会有事的,而你已是我阮家的媳妇,也可以置身事外了。你也看开些,上一代的恩怨自然该由上一代人了结,与我们无关。如今只要凌芸有了孩子,这骨血自会化解仇怨的。”
——————我是正文分割线——————
生僻字读音(熟悉的字也仅在此说明):阮(音同软);景昕(音同心);凊(音同庆)葳(音同微);苑(音同愿)嘉;羲(音同曦);景昱(音同玉);景晔(音同夜、烨);景晟(音同盛);冰莘(音同心);阮戎(音同荣)韺(音同英);景旸(音同阳)
内侍局及女官等设定,请移步第八十四章白露为霜(四);行政区域及军队等设定,请移步第八十八章悠悠我心(二);九州驻军设定,请移步第一百零六章有匪君子(三);场景图等,请微博关注妃色蜻蜓,查看文章《花落无言念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