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的事,可谓始料未及无疑,因为此前先后经司药司常侍、太医院御医和玉娟三人之手,皆确认她无妊娠之脉象。
看景昕坐立不安,玉娟忙劝道:“公主切莫过于担心,忧思不利于你的身体恢复。”
“你叫我如何能安心,莲心能轻易成为景明的庶妃,就说明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的,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局,设好了摆在那里,这么大的坑,就等着我们跳呢!”
“实在是奴婢疏忽无能,没有提点秋菊继续留意,好能早些发现问题,防患于未然。”
只听身后传来凌君的声音,“这不怪你,要怪,就怪他们太过胆大!”
看凌君回来,玉娟行礼退下。景昕急着迎上凌君,忙问道:“怎么回事?可是我们疏漏了?”
“不是,莲心这胎还不到两个月,算过日子了,是她晋封贵人之后有的。”
“之后?”景昕一时恍惚错乱,“难不成,是景明的?!”
“想什么呢!你弟弟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吗,你还真当他是软柿子,任人欺辱啊?”
“可他不也没断了他们的后路吗,一味优柔寡断,这下好了,弄巧成拙了吧!”
“有些人,是防不胜防的。”
“真不知道父皇是在打什么算盘,这不是给景明下绊子吗?”景昕在房中来回踱步,“这个孩子势必会成为新的棋子,留在身边无疑是颗随时都可以触发的雷。”
“那我们也总不好累及这个小生命,这事呀,在眼皮子底下,盯住了倒还好。”说着凌君拉着景昕,安抚她坐在榻上,“哦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你呢,刚才我回来,娘让我跟你打听冰莘,说是羲家那边也惦记着呢。之前日成不是传信回来说要把冰莘送回来的吗?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吧,怎么还没消息呢?”
听罢,景昕扑哧一笑,“你当你这堂妹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之前明明说好跟着景明一起回来的,结果在半道上听说无归城打起来了,不是当机立断,毫不畏惧的冲去前线了吗?你觉得这经历过生死的俩人,还分得开吗?便是景晟狠下决心,忍痛割爱,冰莘也会死缠烂打,不离不弃的。所以,替我转告娘,请她安心等着吃喜酒好了。”
“真是万幸啊,当时若非有她拼死相护,只怕日成可不仅仅是挂彩那么简单了。”凌君不禁抿嘴偷笑,暗暗松了口气,“行啦,冰莘这事算是可以翻过去了。”
“不过,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怎么老太太突然也跟着上心,关心起冰莘来了?羲家和冰華媳妇虽然沾着点亲,可关系有这么好吗?”说着景昕朝凌君挑眉,“不会是想给你那两个还未出阁的表妹寻觅机会吧?”
“还真就被你猜着了,想当年,若不是芸儿跟萧旻岐订了婚,怕是也轮不到你弟弟头上。”
景昕故意摆出一副事无关己的脸色,撇了撇嘴,“那这事可怨不得旁人,都是你们自己选的,当时景晟也在襄城,是老祖宗看上景明的。”
“是是是,得亏老祖宗慧眼识珠,没有看上日成,不然,还不知道会折腾出别的什么事呢。”凌君说着叹了一口气,“瞧你这岔打的,我本是有更要紧的事说给你听的。”
见凌君郑重其事的模样,景昕心下已猜到了七八分,可依旧按耐不住,急着问道:“什么事?快说!”
“吉州的案子有眉目了,很可能跟东宫有关,而且”
“我当是什么稀奇的事呢,”没等凌君说完,景昕就白了他一眼,打断他,不屑道:“他那不知收敛,屡教不改的毛病,还能跑了了,就算是他不想顶风而上,悄无声息地收手了,他底下那群苍蝇能放着眼前的饕餮盛宴干瞪眼,坐等饿死不成?千万别忘了,豫郡王妃的亲爹,可是詹事府里春风得意的少詹事,有总裁定之权,那银子进进出出的,会少了他那眼珠子盯着吗?便是他不敢,同他一起入东宫的呢,谁人敢说,那不是西苑的人?”
忽看凌君漫不经心的拿起案上的郎窑红釉茶盏,自顾自地抿了一口茶,景昕不禁有些错愕,“怎么,难不成不是他们?”
“怕是漠南这次才是在劫难逃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凌君轻放下茶碗,转眼定神看着景昕,“你分析的确实很有道理,但你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说着凌君伸手刮了一下景昕的鼻尖,突然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很是随意的问道:“可还记得这个案子最初是谁挑起来的吗?”看景昕眨了几下眼,凌君便知她明白了其间的机关,于是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可这并不是我想说的关键所在,因为这些事情都是情有可原,显而易见的,而眼下倒是有另一件,以我之见,可实在是越看越糊涂的事,必须你来答疑解惑,指点迷津了。”
景昕下意识忐忑起来,“那是什么事?”
“今年下半年,紫微宫里的喜事真是多呀,太子妃也有喜了。”
“这还没莲心那个稀奇呢,真没劲。”景昕如是说,可心里并没有丝毫放松,“她要是再不怀,那些坐胎药真是白吃了。”
“不过,刚欢喜了两天,孩子就没了。”
景昕一怔,“什么?!没了?”
“嗯,听说是摔了一跤,而且是没了之后,宫里才传开,知道她有喜这事的。”
“那还算什么欢喜两天?”
“是她身边的贞容到父皇跟前讲的,说是太子妃私下请司药司的女医去看的,知道父皇和太子为国事繁忙,不想过于宣扬,然后一个不小心,空欢喜一场。”话未说完,便看景昕眉间微蹙。
“那真是她福薄,没孩子命。”
“可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猝然听到凊葳冒出这么一句话,凌芸缄默。凊葳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她那说辞,也就父皇听了会信吧。”
看凊葳若有所思的样子,凌芸颇为犹疑的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不是意外?”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那孩子,可惜了。”
见凊葳不红不白的脸,凌芸关切道:“大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
“可我瞧你脸色不太好,你要是真不舒服,就先回去吧,我去跟母后给你告假。”
“你呀,别老疑神疑鬼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看凌芸仍是不放心的样子,凊葳咧嘴一笑,“风的确有点大,吹得脸上紧巴巴的。”说着挽上凌芸的手臂,“快别啰嗦了,母后还等着咱们呢。”
日前,烨帝宣旨为景晔选妃,事后玉娇奉皇后之命,特至明居告知凌芸,要景晔的三位皇嫂一起帮着给参谋人选,而本该是嘉懿这个长嫂的活,因着她小产而自然落到了凊葳头上,于是凊葳与凌芸相约一同往“平步青云”赴约。
到凤仪宫的时候,宁妃与兆雪嫣已在,意外的是景昕和铭婼竟然也在。景昕身为长姐倒也罢了,这铭婼名不正言不顺,却来凑热闹,真是让凌芸费解。皇后等受过凌芸和凊葳的礼,赐了座,相互寒暄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