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嫣想像一下两个光屁股的男人为了一条裤衩在荒原上大打出手,不禁莞尔一笑,见魏辰良看向自己,马上又扳起一张马脸。
“是周奇给你们报信的吧?后来去补点穴道的是周奇还是田炳?如果是周奇的话我就要提醒你一下:章伯说,哦就是我那贴身随从,八脉高手!点赵通和费远穴道的那个家伙功力极深,都有可能和他差不多了。
此人进入帐篷时,赵通和费远已经冲破了你点的穴道,正想等你回来偷袭你呢,没想到二对一,两人连衣角都没碰到人家,自己却被点成死猪一样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可要小心点了,别上了那小子的当!”魏公子诚恳地说道。
“我没出手,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你就别来烦了。”冯嫣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是有点震惊,魏辰良虽然可能说得夸张了点,但不太会胡说,如果真是那样,那个周奇难道驻颜有术?真是个功力极深的老家伙?
“好好好,进了林子,咱们慢慢聊。”魏辰良此时还真对那个周奇产生了好奇感,并不完全只是想来搭讪冯嫣。
车队渐渐靠近一大片胡杨林,林子四周多半是枯死的树木,而中间则长得郁郁葱葱,这让烈日下行走的众人都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了。
林木最茂密的最佳位置当然都被魏辰良和柴闰占据了,数量最多的运草车只能挤在林子外围,众人分堆挤在几棵大数下,柴贵靠在粗大的树干上,一边啃着面饼,一边对贺齐舟道:
“这片林子叫清泉村,从南山上融化的雪水会流经这里,这两年大旱,才六月河道就干涸了,林子里还有个村落,住了几十户人家,守着两口深井,我们等会出发时可以向他们买些清水。等明天出了玉门关,一路上就没补充水草的地方了。”
说话间,有一男一女两个十来岁的小孩,瘦得皮包骨头,全身上下好像只是用几片破布裹着身体,两人抬了一个装了八分满的陶罐,里面估计有十几斤清水,步步小心地走向朱贵等人,生怕溅出一滴水来。
待走到一丈距离时,女孩好像比男孩的胆子更大点,怯生生地说道:“军爷,刚打上来的井水,可甜了……”
“我们水囊还满着呢,你这罐水要卖多少钱啊?”朱贵问道。
“五,五十文。”
“我们出关时在城里打满水了,一文钱都不要。”一名巡城兵叫道,这五十文可比以前贵多了。
“村里的那口井打不上水了,这是母亲从村外井里挑来的,来回要走上十几里路呢。”小女孩乖巧答道。
“我买下了,赶车的师傅们,你们都过来吧,每人喝一口也好的。”贺齐舟说道。
“兄弟,这些小孩都很奸滑的……”朱贵劝道。
“我还有些盘缠,朱大哥不用担心。”贺齐舟说完走近两个小孩,往他们手里每人塞了一两左右的碎银。
见两个小孩还不太敢收,又道:“你们先收着,村子是不是就在前面?等会我把扁担和陶罐给送来,再买些水在路上带着,你叫家里大人挑些水在村口等着。”
两个小孩也不笨,知道这两块银子够买几十个陶罐了,欢天喜地地往回跑去,要通知母亲再送些水来。
一罐水被树下四人和十余个车夫一口气就喝干了,这些井水一直存在荫凉处,远比他们水囊中在烈日暴晒下的水要好喝百倍。
朱贵解释道:“也不是舍不得这几个小钱,像他们这些车夫一个来回下来,到手也不过几百文,都要养家的,不该花的,大家基本上都不会掏一个子儿。”
“我知道,一路上见多了。”贺齐舟答道,自己的荷包从出发时的近两千两,现在瘪得只剩不到二百两了。
“砰!”林子中央忽然传来摔破罐子的声音,贺齐舟急忙住里走近看去,只见柴闰指着一名五六十岁的妇人和身边的男童骂道:
“这水是你家种出来的?我们为国家奔忙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百姓?给了钱还不满足,你们这是拦路抢劫啊!”
那老妇人眼看清水瞬间渗入干透的土里,欲哭无泪,旁边的小男孩却有股狠劲,开口大叫道:“快给钱!”
“找死啊!”柴闰吼道,假装一个反手抽打的样子。
老妇人慌忙拉着还在叫唤的小孩往林子左侧的村落跑去,边跑边叫:“对不起军爷,对不起军爷。”连地上的扁担和另一个完好的陶罐都不要了。
“吵死了!”魏辰良轻摇折扇,低声说了一句。
“对不住啊,魏公子,这些刁民要让她们长长记性。”柴闰哈腰说道。
“哼!”正在魏辰良对面坐着的齐栩朝柴闰重重地哼了一声,起身往老妇人逃走的方向追去,冯嫣见状,也跟了上去。
魏辰良才抬起屁股,想了想,又坐了下去,叹了句:“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