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祖孙孙打下去,
打不尽豺狼
决不下战场!
把《听奶奶痛说革命家史》唱得荡气回肠,在排练时就把我们宣传队长李文军唱得热泪盈眶,连声叫好。
后来排《沙家浜》“智斗”,我才担任到了一个反派角色刁德一,二姐在其中担任主角阿庆嫂,二姐没有唱过样板戏,以前在山里唱的都是民歌,是那种很原始很朴实的那种山歌,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原生态唱法。二姐唱起革命板戏京剧来,老是有很重的山歌味道。每次听到她唱:“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就像唱:“这老刁,给点面子也不要。”我老是忍不住要笑,这惹得宣传队长李文军很生气,说我唱革命样板戏要严肃点。
好在二姐生性聪明,自己勤学苦练,又在李小萌的场下指导下,最后还是比较好地演好了阿庆嫂这个角色。
李小萌在这两个样板戏中都没有安排角色,这让她很失落,我在下面不断地安慰她。说后面排的戏一定会有她的角色的。但后来排的两个样板戏片断仍没有李小萌的角色。她和我们心里都知道,没有安排她的主要角色是因为她的父亲是走资派,还在接受批判。
在这些样板戏里,李小萌只能偶尔跑跑龙套当群众演员。我知道这很委屈李小萌,李小萌的歌和京剧都唱得很好,我很为她可惜。
革命样板戏排好后,我们开始在公社各个大队和生产队巡回演出,把革命样板戏普及到农村的每个角落。那时我们在各个地方的演出都很受欢迎,一听说有公社宣传队下来演出革命样板戏,四面八方的乡民都要赶来看演出。那时我们的演出多是在晚上,等乡民们收工后才演出,因为演出不能误了生产,那时的口号是抓革命促生产,和现在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差不多。
晚上我们演出时,台下围满了看演出的乡民,台子是临时搭建的,台子的两边挂了两个大大的煤气灯,演出先由宣传队长代表公社领导讲话,李文军的讲话首先是国际国内形势一片大好,取得了伟大胜利,革命样板戏是的伟大成果,现在全国普及革命样板戏,我们农村也不例外,要人人会唱革命样板戏,个个会演革命样板戏,要把唱革命样板戏要作为一项革命任务来完成。
李文军的讲话后演出开始,那时我们演出的乐器伴奏很差,乐器只有一把京胡、一只笛子和一个锣鼓,我们演出时,乐队敲起锣鼓,而后演员开始伴着京胡声出场,那时英雄人物上场很有讲究,挺胸昂头,步伐矫健。还时常要亮相,摆架势。
那时的化妆很简陋,在脸上打红没有化妆粉,只有用画画的红色水彩笔在脸上画,画上后马上把它揉散,很不均匀,有的地方很红,有的地方很浅。眉毛则是用毛笔蘸上墨汁画的,墨汁画的眉毛很黑。用这样的方法化妆,男的看上去还勉强,女的就惨了,本来很清秀的姑娘,经过这样的化妆,变得很粗犷,那时的化妆与现在的化妆术相比,可以用丑化来形容。
演出的服装少部分是给县剧团借的,更多的是东拼西凑,找一些与演出角色相接近的服装来代替,记得我参加演出的第一个样板戏《沙家浜》的“智斗”那场,衣服是找当地转业兵借的,当然不能戴解放军的领章,我在借来的黄军装领章处贴上纸剪的敌伪军的领章。为了体现刁德一的阴险,导演要我戴一副眼镜,因为当时我只有十八岁,看上去太嫩,与剧中角色的阴险老练相距甚远,我找了几副眼镜来都觉得不合适,最后导演给我找了一副老头戴的老光眼镜,这副眼镜戴起人倒是显得老沉了,但却苦了我,戴起这副老花眼镜,一开始我感到头昏眼花,在台上演出时感觉整个舞台好像在转。
二姐演阿庆嫂的演出服装比我的演出服装要好找些,穿的就是乡下妇女穿的那种蓝色印花衣服,围上一个围裙就成了,这和样板戏中阿庆嫂那身服装比较接近,因为阿庆嫂本身就是一个乡下开茶馆的老板娘。
第一场正式演出我们都难以适应,很难进入角色,《智斗》中我扮演的刁德一唱的第一句:“这个女人哪……不寻常……”我拖着长长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唱道。二姐听着我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忍不住想笑。接下来是二姐唱:“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二姐唱着还要用手甩两下擦桌的桌布,用手指我一下,既要表现出对敌人的恨,又不能让刁德一看出来,很有难度,二姐表演起来总是不到位。
这也难怪,台下的熟人和朋友,一下子转换成台上勾心斗角的敌人,开始谁都适应不了,但演下去我们很快进入了角色。
我们演出了两场,反响还错。这以后我们开始一个大队、一个生产队的巡回演出,把革命样板戏普及到公社的每一个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