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忆慈才刚起床,瑞安便气喘吁吁进来禀报道:“生了、生了!澜月宫今早天蒙蒙才生下来,生的是个小皇子!”瑞安又道,“而且听太医说,小皇子生下来哭声便十分微弱,跟小猫猫哼哼似得!只怕……只怕是个养不大的。”
这点林忆慈自然早就知道,早在去年在兰台行宫的时候,平帝就跟她说过,高淑妃这一胎五成可能生不下来,还有五成可能生下来也养不大。何况这个孩子又是早产。
若是高淑妃肯咬牙继续亏损自己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撑到足月临盆,或许还有那么一两丝的希望。可惜,高淑妃没有这样做,她自己也怕死。所以平帝才生气了,所以召了江容华侍寝。如此看来,平帝虽说在意高淑妃,可更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怕现今,平帝有些觉得高淑妃为了自己选择了催产早生。
这一日,林忆慈带着江容华一起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果然见皇后虽然有疲惫之色,但似乎心情极好。也难怪,高淑妃虽然生了个小皇子,却是个小冻猫子似的小皇子,皇后当然开心了。皇后笑呵呵道:“高淑妃为皇上诞育了小公主,乃是阖宫之喜!”
一时来请安的嫔妃们也乐呵呵,看上去一派其乐融融。皇后只说“小皇子”,却不曾称呼“六皇子”,这话里的意思就可见一斑了。素来早夭的孩子是不会被列入序齿中的,而高淑妃的儿子,瞧着也不是个能养大的样子。
澜月宫里,产后昏迷的高淑妃此刻才终于幽幽醒来,一醒来便大叫:“我的孩子!我的小皇子呢?”高淑人怀里抱着那个才刚刚睡着的小皇子,才只有区区四斤多一点,简直小的跟只小猫似的,高淑人叹息着将孩子抱了上去。高淑妃满脸的雀跃化作担忧:“孩子怎么这么瘦小?!”
高淑人道:“早产的孩子自然小一些。”
高淑妃虽然担忧,却还是忍不住一把抱过了孩子,仔细地看着,新生的孩子,面皮通红,也没有长出眉毛,自然有些难看,可高淑妃却宝贝得不得了。许是高淑妃的动作太大,吵醒了襁褓中的这个虚弱的孩子,那孩子低低唔唔哭着,声音又细又小,就像猫崽子哼哼似的。高淑妃哪怕之前没生过孩子,也立刻看出来不正常了:“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虚弱?”
高淑人一脸痛楚之色:“意儿,你要有个心里准备才是,这个孩子……能留多久,就得看天意了。”
“不!”高淑妃惊呼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这是她盼了好几年的小皇子,是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何能不疼惜呢?如今听自己母亲说,这个孩子注定早夭,这叫她如何承受得了呢?
“不!我不信!娘,您去叫太医来,用最好的药,这个孩子一定能养大啊!”高淑妃哭嚎着大叫着,已然歇斯底里。
高淑妃再是歇斯底里,她的小皇子也没有过洗三礼,因为小皇子出生第二天的傍晚就起了高热,哪怕太医竭力救治,可小孩子吃奶尚且吃不了多少,何况是苦药汁呢?而且小孩子的消化功能不健全,哪怕是吃下去,也消化不了几分。如此折腾到第五日的早晨,这个孩子终于还是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