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早夭,尤其是这种出生才几天就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大办丧礼的。这一天,下起了阴蒙蒙的小雨,天色乌压压黑沉沉的,仿佛再为这个生在皇家而不幸的孩子哭泣。
皇后身为中宫,少不得亲自去操持小皇子的丧礼,她派人带着小棺材去澜月宫收敛小皇子的遗体。可是高淑妃却了疯一般抱着那个已经尸身冰冷的孩子,如何都不肯松手,最后竟是穿着抱着那个孩子的遗体,一路在宫中狂奔,一路竟闯到了平帝的养心殿前,虽然有侍卫阻拦没叫她闯进养心殿,可高淑妃产后亏损、又哀毁过度,还淋了雨,抱着那个孩子就晕倒在了养心殿外。
这样的事儿,如何能不惊动平帝呢?对高淑妃来说,这个时候睡来劝都不及平帝一半重要,也不知道平帝是怎么劝的,总之,小皇子的遗体总算被收殓了,送去了皇陵安葬。而高淑妃,她被平帝亲自用銮舆送回了澜月宫,而平帝也留在了澜月宫中陪伴。
林忆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江容华则在一旁冷笑:“如此看来,皇上不但宽恕了淑妃,还对她怜爱更胜以往了!”
林忆慈直直看着江容华,认真地道:“虽然你我俱与淑妃敌对,但是此事,我不愿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淑妃!”没有哪个一个母亲面对自己孩子死去而不悲痛欲绝,不管怎么说,平帝是她的依靠,这个时候,她想着抱着孩子去求平帝,也是理所当然的。
江容华一愣,旋即她散去了冷色,叹道:“是妾失言了。”心中想到自己当年小产之后的悲痛欲绝,便也绝口不提那种话了。“只是——”江容华略略一顿,“如今淑妃的悲怆自然不假,可是等她走出悲伤,悲去恨来,敢问这恨又该记在谁头上呢?”
林忆慈笑了笑:“当年害她护国寺禁足,伤了身体根本的是我,之后又是皇后舟车劳顿将她接回宫,她最恨的自然是我与皇后了。”
江容华正色道:“所以,娘娘千万不要因为可怜她,就对她失去了警惕。”
“自然不会。”林忆慈微笑着道,又忍不住叹息道,“皇家的孩子,总是这样的薄命。”
“是啊……”江容华神情哀怅,仿佛又回想起自己失去腹中孩子的痛楚,一时间竟不能自抑,眼圈也渐渐红了,“我的孩子若没有小产,现在想必也和二皇子那样可爱了。”
林忆慈连忙执了江容华的手道:“江姐姐尽管放心,我对林太医的医术十分有自信,江姐姐如今身子康复,必然还会再有孩子的。”
江容华满眼是泪,朝她点头:“若让我再得一个孩儿,哪怕让我即可死去。我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