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蔓继续冷哼，“我料想这主意是林氏给出的，上次我收回了那么大笔银两，就知道她见不得我们好。只是你二伯母也未免太小瞧人了，以为让老夫人和楚氏出面，我就得乖乖上缴？门都没有！”</p>
顾绮年亦是满脸不悦，她又何尝愿意见着父亲几年奔波的积蓄流进侯府的大库房里？</p>
但娘亲毕竟为人儿媳，府里亦不曾分家，所有的事都由祖母与祖父做主。当时场上二伯母和五婶那样说着，压力必定不小。</p>
就开口问是如何答的话。</p>
何青蔓握着手边的空茶盏，时而转悠下，情绪稍有缓和，却也没急着回答，只道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她们哪里会真看上咱们的这点家底？今日这番话，大致是觉得我不似她们印象里那般胆小怕事了，未免将来不好拿捏，便想先收去钱财。</p>
绮年，娘如果真缴上去了，那往后我们连吃喝都得指望她们，平时还能不看人脸色？”</p>
“娘说的在理，可今儿这样大的阵仗，祖母能容得咱们糊弄吗？”顾绮年忧虑中脸上带了几分焦急。</p>
事关财政，可不是棘手？</p>
何青蔓突然就狡猾得笑了，眸中精光一掠，口吻轻快起来：“当时林氏和卢氏那架势，居然从她们当家的扯到了你爹身上，时不时又带上几句你爹的前程，声声念着侯爷提携与府里庇护什么的，意思大概是想用这个来迫我。</p>
我见你祖母和大伯母都不吱声，俨然是默许的意思，就冷笑着反问她们，怎么你爹在外任职了那么多年不见传出什么贪赃枉法的闲言碎语，这会子在将要期满的档口上，没见着别人怀疑，反倒是自家人急着要查他往年在地方上的银钱状况了，真是可笑！”</p>
顾绮年可不迟钝，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愁容尽散：“娘您这话说得真巧。咱们家很多家当都是爹爹这两年在阳曲县时逐渐置办起来的，外界根本不知。如若东西当真被缴上去，对比着当年离京时带上的东西与这几年爹爹的俸禄，定是不符的。”</p>
何青蔓点头，“真查起来，自是要出事的。林氏许是也纳闷着怎么你爹在外当了几年小官家底就变殷实了起来，用这法子来探究，可即使她再不愿意承认，府里现在可比咱们更紧张你爹的前程。</p>
我之前就有听说，侯爷跟王太傅前阵子在太子跟前争执得厉害，都想将自己人举荐入职。顾家族里在朝堂上真正有作为的子弟不多，侯爷那么盼着你爹回来，就算真有什么不好，帮着遮丑都来不及，怎么会在考核判定的关键时候授人话柄？</p>
再且，真要有什么，连累的还不是侯府名声，老夫人本还冷眼旁观着不插手，听我说出这样的话，立马急了。”</p>
顾绮年松口气，即便她对娘亲有信心，可刚刚听到是这茬，到底生了几分慌乱。</p>
此时安心了许多，神色也不似早前那般紧张，续问道：“娘，这么说，她们已经打消了念头？”</p>
“要彻底绝了她们的念想怕是难，但最近应该不会再提。”</p>
思虑起这个，何青蔓就头疼，她们来京前将太原的产业都变卖折成了现银，如今都摆在身边，到底不妥。可这儿的生活远没她想象中的自由，回京这般久，她都没机会在城里安个宅子庄子什么的。</p>
这么思忖着，难免就想到了儿子，恨不得他能在外操办才好。然目前，何青蔓对顾南华能将事办好又没有十足的信心。</p>
须臾，低声开口：“你哥最近我是连人影都见不着，他以前不是爱往外跑的性子，现在却越发待不住了。”</p>
“花铃说哥哥这几日都与常家那位少爷同进同出的，好似是余庆巷那边有个诗社，会友去了。”</p>
大奶奶那位从杭州府来的娘家堂弟，顾绮年之前在老夫人屋里见过，私下又在花园里撞见过一回，书生意气很是斯文。</p>
她想着，同是备考春闱的学子，哥哥与他处得近，总比随在大哥身边好些。回来时说与娘亲听，当时并不见她如何，怎么现在像是恼了？</p>
“虽说结交是好事，但以你哥那老实的性子，别人只要表现得对他三分好，他就会什么掏心窝子话都说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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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何青蔓心中有份疑虑，只是没在女儿跟前明言，无奈的叹了声道：“你哥哥不知道人情世故，很多时候我也急，绮儿你说，对那些不知根底的人哪能不多留个心眼？唉，他就是不懂得设防。”</p>
说着看了眼恬淡而坐的顾绮年，幽幽再语：“有时候，你倒像是做姐姐的。”</p>
顾绮年没有接话。</p>
她也有很多日没与哥哥说上话了，大伯父安排他进学堂后，在府里的时间本就少，偶尔过来，也是匆匆忙忙的。</p>
当日傍晚，顾南华进内院请安后，顾绮年就留他在自己屋说话。</p>
顾南华这些时日认识了不少京中子弟，平时既要学堂求知又要与人结伴热络，很是忙碌。但对这唯一的亲妹妹是打心眼里疼的，进屋时也觉得有些内疚，歉意着说下回给她带香满楼的糕点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