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越南部,从茶陵遥望南方大越林,万嶂千峰,连绵起伏。
赭泥水是元越和大越林的界河,大越林的径流冲刷着红色大地,使得河水泛红,故名赭泥水,赭泥水向西静静流淌,汇入雁水,流向最大的云梦泽。
赭泥水往北数百里,有条平行的大河漆芦水。漆芦水得名于河岸两旁成长的黑压压漆树和河中芦苇,生产的漆液用来制作闻名中土的元越漆器,芦苇用来生产苇席。漆芦水如同赭泥水,向西汇入雁水,让雁水更添磅礴气势。
在赭泥水和漆芦水之间是茶陵,高低起伏,面积广大的茶陵,属于元越首富斗冯辛家族所有,南方的美丽新世界中,种植着漫山遍野的茶树。
风吹、雨斜、枝动、叶摇,空气中弥漫着茶香……
被细雨清洗过的天空清新秀丽,阳光被清云遮挡,在天空中发出微蓝光芒,整个山川大地都沐浴着清辉,丘陵上的茶林也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奇绝崖壁,乔松倚列,油绿茶林环绕处,坐落着座清幽小院。
院中低矮的茅草屋,四周被青翠绿竹和金色茶花树环绕。
雨后竹林中,几声欢快的鸟鸣回荡在山涧中,让茶林更添幽静。
凝如白雪的泉水从房后高崖流下,推动水车轻转,发出吱吱呀呀的节律声。
头挽淄巾,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人,随意躺在院中竹椅上,无心看着去留无意的云卷云舒,听着院中的花开花落声,闻着风中的阵阵茶香。手中捧着精致小巧的乌泥茶壶,不时的轻啜小口,茶水碧绿明亮,嘴角残留的茶叶绿褐鲜润。
细细品味着齿颊间的气馥郁兰香,中年人眉宇之间,难掩洒脱出尘之意。
猛然,感到心脉异常,心间传来阵阵绞痛,正要递入口中的茶壶,突然僵在半空中,中年人半眯的眼睛缓缓睁开,舒展的眉头慢慢紧锁。
瞳孔黑亮,若同暗夜,又若星辰,闪烁着灼灼光芒。
沉默不言,缓缓起身,带上遮掩面孔的大斗笠,穿上蒲草芒鞋,随手拿起身边细细的碧绿竹杖,无声无息的推开柴门,往着云雾绕缭的远山而去。
山峰秀丽,茂林修竹,雨后潺潺小溪流过,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汇入到河流之中而气势汹涌。峪谷峭壁上的茶树将根须盘绕在坚石中,山间茶树油亮茂盛,山巅云雾缭绕,若隐若现,秋风轻吹,将云雾撕开,拉扯出壮观的旗云。
沿着雨后的茶林小径,竹杖芒鞋,穿林打叶,慢慢的走向山顶,云雾之中,身影或隐或现,他的步伐沉稳,似要踩入大地中,身影却轻快而上。
站在山巅,中年人目光怔怔的盯着极北方。
濯濯目光穿越了千山万水,到达了漫天星斗的玄天苍穹。
北方传来令人心悸的波动,感觉如此熟悉,久远到他都要快忘却了。
双手开始轻微颤抖,线条清晰的嘴唇轻轻呢喃,不知低语什么。脸色阴沉灰败,明亮的瞳孔暗淡下去,似乎星辰都掩藏起来,被最深处的黑暗所遮蔽。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愤懑和无以宣泄的情绪,北方秋风带来了漫天乌云,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汇集,覆压大地,蓝色天空变得昏暗,暮光变成了暗夜。
条条闪电划过天空,似天神的利剑,要撕裂这无尽的黑暗。
霹雳大作,电闪雷鸣,可他浑不在意,斜乜着上苍,露出鄙夷之色。
高天的父亲给了我,雷霆的力量;
大地的母亲给了我,如土的坚强;
天地间,我自由自在的吟唱;
漫行过金黄的元野,攀爬过突兀的暮峰;
采撷隼尾镜映的花儿,且听松隐谷的鸟儿啾鸣;
这是我的世界,是我洒落的芬芳;
蝼蚁般的奴人,是我们孕育的臂膀;
踏碎,不可一世的,龙妖的脊梁;
让骄傲的灵族,在无尽的痛苦中悲怆;
恶魔,厉鬼,邪魅,怨魂,恐惧的嘶喊在黑暗深渊中回荡;
我的心,坚若磐石,我的骨,精似金刚;
在父母的怀抱中,精绝天下,横行无挡;
万族拜服在脚下,我们凝聚着神的荣光……
这首曾经刺破苍穹的声音,《万族皆服》,与风声相和,鼓荡天地。
银光电蛇狂舞,光明的利剑更多的落在中年人四周,似要展示天地的威力。
炽目光明中,青色布衣下,淡淡的黑色丝气散逸,在中年人身躯四周欢舞,将他轻轻包裹。目光难以穿透的黑雾,让中年人看起来愈发的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