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马上就进了五月。
礼部已将下月册妃的名帖拟好呈送与我过目。
到了门口竟是听见了一阵笛音。
略微低沉如歌如诉。
可惜技巧并不高明只转了几个音节就放下了。
从半开的宫门往里瞧是她坐在树荫下手里握了只笛子。半抬头仰望着天空。动也不动安静的不真实。
我忽然想起了前几天绝食而亡的一匹野马就算死也决不臣服的模样让我心里多了几分不安。
推门想迈步进去却听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将头埋在了膝盖间。
我似乎是听到了她自嘲的笑几不可闻。但最清晰的却仍是咽泣断断续续悲痛欲绝。
将脚步收回默默的关上的宫门。
然后靠在那里了半晌的呆。
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怎样进去。
她的心太冷太硬又太倔强。我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冲不开她那层防御。
其实我本该快乐的毕竟她现在已落在了我的手中我可以任意践踏她来报复先前她给我的耻辱。
但不知为何我现在却是失落。
我们之前从来就没有过快乐有的只是恨我有时会恨她但她却一直在恨我从未间断过。
到现在我甚至开始察觉我对她已经没了办法我以为我这样折磨她总会有个结果但最终她还是原本的样子丝毫未变。
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但这样也好至少让我明白了我究竟想要的东西。
她的身体得来太过容易并非我愿我要的是她的心就算不一定要爱她但她的心一定要属于我完全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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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兰:
昨日定儿收拾东西时翻到了一只玉笛。
看尾部上刻的兰字才猛然想起一些事情来。
是秋日的时候阳光温暖柔软透过杏树的枝叶斑驳的落在我们身上。
我们的孩子也在闲来无事就听他吹笛子。
后来自己也学却怎样也学不好。想自己大概是没这种天赋便放弃了只听他吹。
现在将笛子握在手中才后悔。
能过目不忘又怎样读过万卷兵书又怎样我拼了命去回想也再也寻不到他的调子。
自嘲的笑笑得苦涩眼里一片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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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双说一个月后要册我为妃。
我知道这是他的报复他怕是要与我纠缠到死方休了。
没说话也没做任何反抗。
其实有的时候反抗也没有用。
他想见的只有我的痛苦只有我的挣扎我又何苦去顺他的意?他要怎样那就怎样吧……
早晨定儿起身时就告诉我木桥外的守卫不在了。
开始并不信走出去看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猜不出不双的意图却听到几声马鸣是分外熟悉的正在麟趾宫下面的位置。
没多想径直就往那边走去。
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就不怕再失去什么去哪里都无所谓。
顺着山势往下倒是遇到了不少内侍看样子是认识我却也不拦只候立在一旁恭敬的等我离去。
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先前那个喂马小厮说过的话:“陛下吩咐过您的一切只能归陛下一人支配我们不敢。”便不觉的奇怪了。
走过一道宫门到了外宫又从绵长的石阶下去就看到了一片平地。
用矮墙围着上面不远处就是麟趾宫。
马蹄声就是从此传出来的。
探头往里门没锁一推就开。
映入眼帘的是片空旷的草地再往里就是从山顶湍流而下的瀑布。被阳光一照竟是显出了万千绚彩。美的令人惊叹。
还没从这美景之中回过身来眼前便就忽现了一道黑影。
像是从天而降般吓得我险些叫出来。
定睛仔细去看竟是意料中的惊喜。
是黑风。
十几天没见它依旧威风凛凛。
缎子般的皮毛在阳光下反着耀眼的白光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看来它过的还好。
欣喜的揉了揉它长长的鬃毛却不想竟是被它一头扎进了怀里在我胸前蹭来蹭去得意的嘶鸣。
举在半空中的手无奈的收回用力敲了它一下。
这‘好色’的本性它怕是再也改不掉了。
可我心里却是十足的高兴不由自主的就笑了出来。在这种地方也只有黑风的身上才有家的味道才有我怀念的味道。
抱着它就想起了些事情直到出了神才被头顶上忽然出现的声音惊醒:“姑娘你抱够了没有?”
分外清亮的嗓音。
抬头一看原来黑风的背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个人。
十二三的年纪穿着麻布短衫皮肤有点黑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起来分外精神。手里拎了条马鞭正盘腿坐马鞍上托着下巴好奇的瞧着我。
这让我意外极了。
原本在永络军营里黑风的脾性是众人皆知的目前为止只有我和希琰骑坐过它其他不是被它甩下来就是根本不敢去招惹而如今这个孩子却可以安稳的盘腿坐在黑风身上若不是驯马有术就是本领群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问他:“你是谁?”
他嘿嘿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然后手撑马鞍一个翻身就跳下来了。
“我是这里的马倌专门喂马的那你是不是华娉兰?”
我一愣:“你怎么会知道的?”
他指了指黑风:“它告诉我的。”
“它怎么会告诉你?”
“普天之下也只有这匹七星踏雪配的上华家的娉兰看它对你那么热络难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