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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品茶开书(2 / 2)

“而后高祖更是重用严破天,他也没有辜负高祖厚望。严破天领军,先战刘未良,斩杀五千人,生擒两万余,刘为良兵败自尽。后夺云州,杀敌寇三万,燕人不敢再进天临关。高祖霸业未成,天下仍是四分五裂。太祖秉承遗志,励精图治,秣马厉兵,终得晋朝天下,建立大齐。太祖曾言:燕人精明,欲用三州之地换广王,谁不知广王一人可抵大齐二十七州。又命人用天玄山的寒冰玄铁,打造了一柄寒龙枪,赐予广王。实可谓:玉马银蹄踏天地,寒光……”

“让开让开!”

焦瞎子正说得兴起,就被人生生打断。众人专注先生的故事,都没有发觉茶楼此时进来五个人。

五人当中四人人高马大,装扮一致,都是家丁打手的模样。中间一个却是衣服华彩,锦缎丝绸,只是个头矮了半截,模样也不忍细看,小眼阔口,黄牙麻子全都占了。

白安通本就面对门口站着,几人一说话,他就瞧见了来人模样,心道不好。毕竟是走南闯北的商家,脸上还是笑容堆满,连声招呼:“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胡公子呀!贵客啊贵客!阿才,沏一壶上等的尖茶。”

胡公子眼都不瞧白掌柜,径直走到焦瞎子身旁的一桌。那桌客人见到胡公子如见到瘟神,快速让出桌椅,退了出去。茶馆内的其他人也多有起身结账,欲快散去。他们不知胡公子具体叫什么名字,但是却都暗地叫他‘胡猴儿’,一来因为他身材矮小,尖嘴猴腮,二来行径与当地成群结队抢食的野猴无异。胡公子仗着有做县令的二叔撑腰,在县里那是横行霸道,鱼肉乡里。

胡猴儿坐在长凳上,一脚踩着凳面,眯眼笑道:“老白,你这儿换了先生也不知会我一声,嫌我不够资格来捧场啊!”

白安通心里咒骂,嘴上却说:“事出紧急,是我的疏忽,改日,改日必登门赔罪。”

“赔罪不必了,叫这瞎子再讲上一段吧!”胡猴儿嘴上这么说着,小眼睛却是直勾勾看向焦瞎子身后的女孩。

白安通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这才发现那女孩倚在椅子上,手托香腮,闭目似睡非睡。再细一看,女孩脸如鹅蛋,肤如凝脂,双目虽闭,睫毛却长,活脱脱一个睡美人儿。

焦瞎子侧头道:“公子是听英雄演义啊,还是愿听妖魔斗法啊?”

胡猴儿冷笑:“那些个本公子都不爱听,本公子唯独喜爱听些春闺韵事,怎么样?你给来上一段,捡生猛的说!”

焦瞎子无奈道:“还请公子赎罪,瞎子学艺未精深,所会不过三两部书而已,至于那情爱故事,委实没有学过。”白安通也打圆场:“胡公子玩笑了,来来来,上茶上茶。”

胡猴儿斜眼看看白掌柜和焦瞎子,慢悠悠站起身来,道:“既然不会说,那就与本公子演上一段!”说着快步走到焦瞎子身后,一把抓住正休息的女孩。

女孩半睡半醒间,忽的被人一扯,睁眼一瞧,一个獐头鼠目的人正抓着自己的手,急忙忙呼喊起来。焦瞎子一听,忙转身叫道:“希儿,怎么?!”白掌柜也是一惊,上前劝阻:“胡公子!胡公子!”

胡猴儿被白安通阻挠,心生不快,反手一推。白安通脚下未稳,向后倒去,撞翻身后桌椅,茶碗杯碟摔了一地。众人还在一片愕然之际,四个恶奴也全都上前,一人抓着焦瞎子,三人对倒地的白掌柜拳打脚踢。

楼内的主顾们见到这等情况,怕惹上灾祸,纷纷退出茶楼,在远处观瞧。楼里呼救声、求饶声、哭声、笑声、骂声,乱做一团。

胡猴儿狞笑看着眼前大哭的美人儿,刚要强行搂抱过去之时,只觉得背上被什么东西大力一撞,身子斜斜扑了出去,摔一个狗吃屎。四个恶奴一惊,转身看去,只见一个斗笠在地上滚动。几人还没明白过来,二楼已然闪下一个人影。人影落下处就在四个恶奴中间,就听一声“泼皮狗奴”,一双铁掌猛出,将四人打飞出去。

白安通抱头缩在地上,听到动静,偷偷睁眼。原来出手的是二楼角落那桌的壮汉,他络腮胡子,怒目圆睁,身形高大,立在当场好似一尊金刚。楼上与壮汉同桌的少年也快步下楼,搀扶起白安通和焦瞎子。白安通见这少年剑眉星目,却尚有一丝稚气,一身翠青色的读书人打扮。少年与壮汉站在一起,竟然个头相当,只是没有壮汉那般虎背熊腰,二人更像是一主一仆。

胡猴儿挣扎从地上爬起,嘴里叫骂:“哪个不长眼的乌……”话没说完,壮汉就朝这边走来,吓得他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壮汉弯腰拾起地上的斗笠,鄙夷得看了一眼胡猴儿,并未再动手。

四个恶奴爬了过来,搀扶起自己的主子。胡猴儿看四个手下围笼过来,胆子又大一点,挺了挺腰,道:“哪里来的小子,敢坏爷的好事?”

少年道:“你这等腌臜泼皮,还不够格向我问话。”

“好,你要是有种,就在这等着,等小爷我叫人来,让你瞧瞧这南安县是谁说了算!”胡猴儿不敢多纠缠,欲拿话套住少年和壮汉,自己好去搬救兵。

少年都不屑看他:“就等你一盏茶,你的狗腿可要跑快些。”

胡猴儿哼了一声,带着手下一溜烟跑了。

“哎呀,两位壮士。”白安通一脸苦相,道,“你们可闯了祸了。二位快快离开此地吧,那胡猴儿可是惹不起呀!”

少年微笑道:“我们若是走了,店家你可就有麻烦了。”

白安通还欲说什么,但挨了一顿拳脚,受伤不轻,已经没有气力,只能坐在椅子上喘气叹息。少年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伸手招呼躲在角落的小伙计道:“小哥,劳烦你去请个大夫来,你东家怕是伤了筋骨。”

小伙计看看东家脸色,颤巍巍道:“我这就去找大夫,银子是万万不敢收。”说罢,便一路小跑出去。

焦瞎子带着女孩焦希跪倒在少年面前,齐齐磕头道:“小女承蒙壮士相救,瞎子多谢您,给您磕头啦!”

少年先是一惊,立马扶起两人,道:“先生快快起身,路遇不平,何须言谢。不过我倒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先生。”

焦瞎子反被弄得有点迷糊:“公子请讲,瞎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先生方才所言之中,郭子望入山采药的事可是真的?还有那‘血灵芝’可是真有那般神效?”

“瞎子不敢欺瞒公子,郭公入山采药确有其事,此事在晋末的县志中有记载,只是这类书籍多毁于战火,瞎子眼睛还能看见时,偶然得到过一本。至于那‘血灵芝’,并不是在县志中记载的,而是《草王本经》中的,瞎子擅自将两件事揉在一处说了。”说书自是真真假假参和起来。

“《草王本经》可是真?”

“《草王本经》传说乃是游仙药王所著,里面记载的药草现今证实的只有六成,‘血灵芝’尚未证实确有其药。”

两人正促膝而谈,茶楼外忽起一阵骚动。

远远的一队衙役风风火火赶到,十数人一排把茶楼大门口围住。白安通见状,脸色惨白,心道完了。少年扭身侧坐,壮汉将斗笠扣在头上,挡在少年前正坐下来。

衙役分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人。前面的那个便是胡猴儿,他此时趾高气昂,仰面低视,眼小鼻子大,一副鼻孔观人的模样。他身后进来的人一身官服,虽也和胡猴儿一般小眼,但有三缕长须,身形板正,自然威风许多。不用说,这就是本地的父母老爷胡近贤。

胡进贤眯眼看着楼内几人,问:“就是他们?”

胡猴儿高声答道:“就是这伙贼人。二叔您瞧,晴天白日的戴个大斗笠,定是个江洋大盗。他身后那个,粉头白面的,想也是个采花贼。还有瞎子女人和这店的掌柜,都是同伙。他们白天开铺卖茶,夜里就杀人越货。他们……”

“住口!”胡近贤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子。胡近贤大哥夫妇早年亡故,只留下一子,所以他对胡猴儿多有宠爱。他也并非不知晓胡猴儿做派,只是每每念及亲情才睁一眼闭一眼。

胡近贤扫了一眼几人,再看看外面围观的百姓,一挥手道:“全都押回衙门问话!”差役得令,一拥而上。

“呸!”壮汉拍桌怒道,“好你个胡近贤,家里的小王八蛋不管,管起你爷爷来了!”

众衙役被壮汉气势威吓住,不敢贸然出手。胡近贤闻言,胡子都气歪了,胡猴儿是小王八蛋,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老王八蛋。他拨开前面的差役,走上前来,想看清壮汉的样貌。可面前这人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的脸,穿的也不过是寻常的粗布衣裳,只是周身却有一股气势。

胡近贤见衙役不动,骂道:“愣着干嘛,速速拿下,要是反抗,棍棒伺候。”

“慢!”壮汉又开口道,“你们这些差官莽撞,与你们打怕是要打坏我的东西,待我把东西放好,再打不迟。”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往桌上一扔。

胡近贤和近前的几个差役看得分明,那块牌子黄灿灿,落在桌上声响沉闷,乃是上等的黄铜所造。铜牌上一个凸出虎头像,尖牙利目,威风凛凛。虎头下方一个“廣”字,锃亮夺目。胡近贤和近前的几个差役已然心生颤动,这块铜牌可不是寻常物件,那是广王座下虎营将官的腰牌。广王坐镇珏州,下有三营官兵。一个大营,专管东南各州各县守军官府。另外两个一个虎营一个豹营,权利更在大营之上,所设将官皆是广王的近卫亲随。

胡近贤强装镇定,他想虎营将官没有王命不可出珏州,近来也没有什么边防之急事,老王爷也不会下令差人来,眼前这人莫不是个假冒的。一拱手道:“单凭此物,也不足以证明阁下身份,你若真是虎营将官,自然有王爷的公函,不知可否让下官瞧瞧。”

壮汉身后的少年出声笑道:“公函却是没有,不过你看我这脸能不能抵上公函?”说着,少年扭过脸来,正视胡近贤。

胡近贤眯眼端详,突然双膝跪地,颤颤声道:“不知小王爷驾临,下官有失远迎!”

少年正是广王严破天的孙子严景玉,人称小王爷。按理说他应当被称为世孙,广王有一子二女,其子严承泽为世子,严景玉是严承泽独子,当为世孙。严景玉三岁时,先帝巡游天下,到东南广王府,见他模样可爱,酒后赞道“如璞如真,大器可成”,特封“玉王”称号。天子之言,万难更改,即使酒后戏言也是天子旨意,所以严景玉就成了小王爷。广王是行伍出身,王府也设在军营边上,严景玉自幼算是军中长大。待他十二岁时,母亲沈氏病故,他又在家为母守孝三年,如今他已经十七岁,才是第一次出珏州。外人是不认得他,东南五州的大小官员每年都要去珏州大营朝见,胡近贤见过他几次,最近一次便是在去年,自然认得小王爷。

严景玉此次是和虎营参将徐勇一同暗查各处巡防而来,还是小王爷特意求的老王爷让自己来的。方才在楼上听书时候,徐勇还以为焦瞎子要班弄老王爷是非,欲要阻止,却被小王爷拦下。而后他们发现焦瞎子多是赞扬老王爷,便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到胡猴儿生事,他才出得手。

胡近贤一跪,身后的人呼啦啦就全跪了,胡猴儿更是吓得瘫倒在地。

严景玉沉声道:“这么多人,如此隆重,怎算‘有失远迎’?莫不是对江洋大盗和采花贼也如此有失远迎?”

胡近贤浑身震颤,磕头道:“下官有罪,下官该死!”

严景玉正色道:“给你两条路。其一,你将身后那厮绑了,亲自送到珏州大营,听凭发落。那厮的罪状,你亲手拟。其二,你带着家眷老小亡命而逃。你自己选吧!”

胡近贤闻言,先是口道不敢,后即刻命人把胡猴儿给绑了:“把这,这小王八蛋拿下,先下大狱,等我把他的罪状写好,再押去珏州。”说罢,带着衙役,拜了小王爷辞散去了。

茶楼外的人见胡猴儿被绑如死狗一般拖行,无不称快。茶楼内白安通焦瞎子等挣扎要给小王爷下跪,小王爷不想惹人注意,安抚他们后也要辞行而去。

临走之际,焦瞎子叩首问道:“小王爷,瞎子也有一事请教,不知小王爷有无见过一位高僧,八旬左右,精通医术?”

“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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