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虎视眈眈互相对峙的两派宗主,竟好似心有灵犀地暂时和解,同时望向渡船这边。
“那两个,都不似练气士嘛?”老头神色诧异道,“就算是应天境以上的练气士,不是明确知道我的渡船位置,也不可能飞得上来啊!”
中年汉子也是大摇其头,想不明白,“江湖传说,有一个新近崛起的剑道宗门,门下的高境剑修,可以御剑飞天,速度极快。道家的御气飞天,跟他们御剑相比,简直是乌龟爬爬了。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这俩娃娃,也不像啊……”
“你般功论手艺,若不是跟我墨钟比,还过得去,论看人的眼光,呵呵。”那位自称墨钟的老者,没给出定论,但那一脸鄙夷之色已说明一切,“那俩娃娃,身上根本就没有一丝剑气嘛。”
般功神色自若,淡淡道,“非也,非也。剑气是可以敛藏的,但那孩子先前飞出的那把铁剑条,却至少是件实打实的半仙兵无疑。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弟,能玩得起如此价值连城的一把宝剑?就算现在不是那剑道神仙,起码也是个已经开始练剑的剑修胚子。”
老者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㸃之色,嘴上却不服气道,“要不打个赌,就那这艘日影的一半股权作注?谁赢了,整艘日影归谁。”
般功眯起小眼望向老者,笑意灿烂,“靠打架能赢的人,我一般不会靠赌。”
墨钟脸色顿时阴沉,不声不响,座下巨鹤突然一声唳叫,猛然展翅疾飞,向那中年汉子撞去。
中年汉子一脸不屑之色,甚至都懒得再晃悠那摆幅巨大的云梯,定定坐在那里,任由那如同利剑的鹤喙往自己胸腹刺来。
二者距离渐近,巨鹤奋力拍翼,迅疾如离弦之箭。
眼看长喙就要啄中敌人,来一个透心凉的前后穿刺。不曾想那般功突然右手往脚下云海中一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出一根长绳。云梯左右两边,瞬间分别弹起五根擎天巨柱。每根巨柱顶端,各架置一副已经上弦的床子机弩。
十把机弩,箭头一致对准那一人一鹤,一触即发!
驾鹤老者手忙脚乱,一把符箓丢出,纸片漫天飞舞;一道道符胆破开,灵光绽放之时,便是一副霞光万丈的壮阔景象,在巨鹤面前形成一面如孔雀开屏的五彩光盾。
而哪只如箭前冲的白鹤,几乎是原地骤停,旋即侧身回旋,差点没把背上的老者掀下鹤背。
片刻之后,任平生便看见那一对巨大翼翅,遮天蔽日展于渡船上空。只不过他无暇顾忌那一人一鹤的迅速登船,因为那边行将消逝的符箓灵光,看得任平生极其肉疼。
光是那多同竹纤底子,金粉涂布的符纸,每一张就价值连城。更别说那神来之笔画出的符箓,执笔者的境界,绝不在自称符道天下第一的二师父之下。
看吧,我早就知道,师父也就是喜欢在我们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后辈面前吹牛。
如此珍贵的符箓,那位被对方诟病穷困潦倒的老者一把撒出来,跟祖坟上撒纸钱似的,眉头都不皱。
任平生算是长了见识。这样的穷人,让我当一把也好。
还没缓过气来,那心急火燎的老者,已经跳下鹤背,一路跳脚蹦到这座高大的船楼之下,仰头大喊,“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了,你要么等死,要么麻利的下来帮忙。”
“哦……”,任平生机械应着,一下子竟没注意到骑鹤时高大如山岳的老者,此时已变成跟自己一般大小的身材。就好像本来如此,自然而然。
“我能帮啥?”任平生站在屋脊上没挪步,茫然问着,心中念头电转。说实话,他根本不想趟这种这种神仙打架的浑水。
老者倒是没注意少年的心口不一,连连招手,“那家伙境界是有点,跟我伯仲之间,真要死磕起来,鹿死谁手都难说。但多个帮手,就不一样了,哪怕你只是出点蛮力。所以你先下来,按我说的做就行,把那蛮子收拾了,咱们还能从容驾船远游一番,帮你找回那跟剑条。”
“阁下既然是位宗主,偌大一艘渡船,为何不多安排一些门人弟子?”任平生立在屋顶,身形挺直,让远处那云梯上的汉子,容易看清自己岿然不动的姿态。
“再说了,这种神仙器物,我是闻所未闻,未必帮得上什么忙呢。”
找回剑条云云,任平生不是不为所动,只是瞬间惊喜之后,便即冷静。这些年来,没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那根悲天剑条,连自己都察觉不到它丝毫的蛛丝马迹,别人又从何找起?从老者对般功那谨小慎微,费尽心机的态度看,这方天地,明显也不是前者可以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