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懒洋洋翻了个身,“继续盯,过元旦再说。”
“是,帮主。”
挂线后,乔越直接闭目小憩。直到月上中宵,他才翻身坐起。银华如霜,从黄花梨万字格窗棂倾泻入室,有一种难言的清冷。
他目沉如水,转身推开“狻猊”的两扇褚红真皮镶钻隔音门,发现王晖,柱子,朱阙正围坐在红酸枝木圆桌上吃砂锅粥。
粥料是膏蟹麻虾瑶柱,配普宁豆腐、卤大肠、红油沙丁鱼、姜汁苦瓜、红皮炸花生、潮州萝卜干、香芋粿粑……三人见乔越来了,纷纷起立。
“老大,你醒了。”
“帮主,一起吃点儿。”
“大哥。”
乔越目光一暖,笑道:“好,给我来一碗。”
王晖拉开官帽椅,柱子拿勺盛粥,朱阙递过银筷子。
夜已深,劳累了一天,这会儿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海鲜粥,让人浑身通泰,份外暖和。四人有说有笑,没多久桌上即风卷残云,一扫而光。王晖按了一下呼叫键,夏青叩门而进。她迅速撤去餐具,端上果盘,再沏上一壶极品冰片。
柱子冲夏青一笑,抓起两个砂糖桔剥了起来。朱阙捡了一个库尔勒香梨,王晖默默地喝着冰片。
乔越挥挥手,夏青躬身退下。他扫了一眼圆桌围坐的仨人,淡淡地说:“开始吧。”
王晖放下茶盏,沉声道:“当天黑滚石的临时服务员里,混入了江叔的人。我在监控里发现了阿添,媒人同学的男朋友,是他的发小……环蛇找到了甲虫,甲虫找到了阿添……有误打误撞的成分,环蛇敢这样做也是为花蝎报仇。”
柱子一口吞下一个砂糖桔,“这事海叔并不知情?”
“起初不知,事后也晓了。”王晖冷冷一笑,“送礼给朱阙可是他的主意。”
“那视频是怎么回事?”柱子继续剥桔。
“当时监控室有江叔的人,那段视频被偷偷考了下来,事后我排查黑滚石安保,将人撵走了……环蛇找到了他,要了录像。”
“我擦,环蛇为了整你,还真用心良苦呀!”
王晖不语。从烟盒抽出一根烟,低头点燃。
朱阙将啃完的梨核儿放在菊瓣靛蓝碟上,“我年前都在细划方案,没什么事儿。”
“人手够吗?”乔越问。
“一个会计一个出纳,还凑合吧!胜在都是我原来的手下,做事默契也算靠得住。”
“好。”
“帮主放心。”她又拿一库尔勒梨,啃着。
“我这两天跑沈阳项目,也没帮上晖哥的忙……”柱子终于放下砂糖桔,喝了一口冰片,“地,下个月正式招标,现在师爷在攻坚上头的关系……现在资金也得准备着了。”
“钱的事好办。”乔越端起影青斗笠杯,抿了一口冰片,“关键是打点好上头,柱子继续跟进。另外卓越代理的办公室也要动起来了,年后正式营运。”
“是,老大。”柱子捏起一瓣冰糖橙,“那这次的事……”
他左手食指、中指轻叩桌面,“海叔不是嚷着要接江成出来过年吗?那就让甲虫替他蹲康宁吧!小晖回头盯紧江成和常发……环蛇的帐先记下,阿添也暂不动。”
王晖眉头一皱,“大哥的意思是?”
乔越悠然地放下立笠杯,“呵呵,你们等着将江成一窝端吧。”
“好!”
“哗!等老大安排。”
朱阙将梨核扔下,“我想收拾他好久了。”
三个男人心中微动,她的“兔女郎”就是给江成泡走的……大受刺激的她,才跟了南非华裔远走高飞。
“还有,那位姑娘……我觉得挺好。”
柱子的绿豆眼陡然一瞪,“谁?!”
“就是你们说的媒人。”
“不行!”柱子立刻炸毛,“她只喜欢男人。”
朱阙斯条慢理地拿起白毛巾擦了擦手,“那又怎样?男人那么不靠谱,我想她也受够了,不妨培养一下。”
王晖脸色一沉,盯着对座的她。
柱子将冰糖橙一扔,眉毛拧成麻花,“你添什么乱?!”
朱阙将手中的毛巾一甩,“我喜欢她。”
“喜欢她啥?”
“义气!”说着她又竖了一下拇指,“性情中人。”
“你既然提到义气,就别碰她!”王晖目如寒星,冷冷地道:“你还嫌我们折腾她不够吗?”
“朱阙,你什么都好,但一谈感情我们就头痛!”柱子抚额,认真地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下?独身一段时间,之后你找谁都行,别找媒人……”
朱阙横眉一笑,“我是辣手摧花吗?你俩自己上不,就别在这吱吱歪歪,想占着毛坑不拉屎?!”
“够了。”乔越将茶盏往桌上一搁,发出“啵”的一声清脆。
他的脸,如高域的秋湖,面平如镜,连一丝波澜也没有,但双目却棱棱有光。与青龙,白虎,朱阙对视一眼,缓缓地说:“归根结底,事情因我而起。媒人就让我来处理。”
朱阙耸耸肩,撇了撇嘴。
王晖默然不语。
“处理”是什么个意思?这完全可以有多种的理解。
柱子一双绿豆眼乌溜溜直转。他瞥了一眼王晖,又瞄了瞄帮主那一张滴水不漏脸,想问点啥,又张不了口。
这时,乔越手边的50“嘀嘀”响了一下。他随手点开一看,发信人显示是她,内容是:圣诞快乐。
他微微一笑,回了一条: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