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占领关中的消息传到彭城,项羽勃然大怒。楚军军师范增深惧刘邦,便趁机火上浇油,他对项羽说:“刘邦一代枭雄,千万不能小看他。我曾请有道之士察看刘邦,都说刘邦身上常呈现五色斑斓的龙虎之状,这是天子的瑞气。籍儿,他是你最危险的敌人,此人不除后患无穷!你在鸿门宴上放过他已铸成大错,这次定要把他彻底打垮,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范增已七十多岁,是秦末有名的纵横家,眼光独特犀利,项羽遵他为亚父。在楚营中,除了项羽,他的话最有分量。项羽眼前烦恼不少,田荣和陈馀造反,挑战他的权威;义帝暗地里派遣使者游说诸侯,蠢蠢欲动。但他们与刘邦称霸关中的危害相比,终差一截。项羽就接受范增的建议,下令整顿兵马,择日出兵讨伐刘邦。
三军厉兵秣马,正要开拔,项羽忽收到张良的一封信和两卷檄文。
张良离开刘邦后,来到彭城找到了韩王,力图让韩王归国复位。但事与愿违,项羽听信馋言,不但不放韩王回国,还把他杀了。张良很难过,就离开彭城,决心到汉中辅助刘邦,为韩王报仇。走到半路,听说田荣陈馀反楚,接着又收到刘邦夺取了关中的消息。张良料定项羽在范增劝说下,必然挥兵攻取关中,以解心腹之患。
“汉王危了!”张良默思苦想,终于想到一计,他派人找到田荣陈馀讨伐项羽的檄文,连同自己写的一封信送给项羽。
项羽展开张良的信,见张良在信中说“我跟随刘邦多时,深知他的为人和志向。刘邦小亭长出身,穷途末路时落草为寇,当上一方诸侯,已经心满意足。他占了关中,只是完成义帝之约,不敢再窥视中原。田荣陈馀则在您的身旁,您看看他们的檄文,就知道他们恨您有多深。您若率兵西进,他们必然攻取彭城,断您后路。大王神勇,天下无敌,刘邦若死守关中,闭关不战,奈何?万一您进不能夺取关中,退彭城又失,就危了!我为大王您担心啊!”
项羽被张良点醒,连忙打开田荣的檄文,檄文中列举了他十大罪状,不但痛骂了他,还骂了项梁和项燕。项羽气得眦睚俱裂,怒吼一声,把檄文撕成处粉碎,恨恨地说:“我不把田荣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第二天,项羽点起十万兵马,留下大司马曹咎守彭城,正要向齐地进发,收到九江王黥布送来的一封密信,说义帝已让他沉到江底。项羽心头顿时放下一块大石,义帝这放牛娃虽是由他们项家扶上位,终究是天下的共主,他死了,谁还能对我指手画脚,天下就是我的!
项羽意气风发,率领十万雄师气势汹汹地向齐国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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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进入关中,受到关中父老的拥戴,实力倍增。废丘被韩信攻破,就要和韩信挥师出关,与项羽一决雌雄。
有一件事令刘邦十分头痛,王后吕雌和戚姬已势同水火。不久前戚生了一个儿子,刘邦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如意,疼爱非常。在沛县的时候,吕雌已为刘邦生下一子一女。刘邦宠爱戚姬,疼爱如意,吕雌感到自己王后地位,儿子王位的继承权都受到威胁,把戚姬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日夜谋之。
如意出世不久,离不开戚姬,刘邦不能把她俩带在军中,刘邦心想:“我领兵出征,让戚姬和如意留在栎阳后宫,以吕雌的品性,戚姬母子还有命吗?”刘邦暗自思量,觉得必须对吕雌约法三章,向她提出最严厉的警告,才能防患于未然。
刘邦来到后宫找到了吕雌,老夫老妻相互间已没什么客套,刘邦对吕雌说:“我明天就要出关,此去胜负难料,我不能带上你们。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与戚夫人要和睦相处,如意是我的儿子,你不要起歹心。”这话不留情面,像一把利刃刺痛了吕雌。
吕雌黑着脸冷冷地说:“我何时起过歹心,你别信姓戚的乱嚼舌头。”
“没起歹心就最好”分别在即,刘邦不愿意彼此不快“我想好了,你和戚夫人分开过。你必须向我保证,不到她住的院子,不伤害她们母子,不干预她们的生活起居。”
吕雌大怒,心中恨意剧生,心想:“我一个富家小姐嫁给你这穷鬼,含辛茹苦为你带大一对儿女,照顾你的父亲;你犯事逃到芒砀山,若不是我一次又一次给你送钱送粮食,你会有今天?你今天发达了,就迷上狐狸精,厌弃结发妻子,无情无义狼心狗肺!”
吕雌越想心越恨,她性格刚强,终咽不下这口气,一怒之下就恨恨地说:“你既然看我不顺眼,我今天就走,不然你的宝贝出了事,都算在我的头上,我担当不起!”
刘邦一楞,劝说道:“你这又何必,说清楚了就好,家和万事兴嘛。”
“和,和得了吗?狐狸精一天到晚在你枕上吹风,我迟早让她害死!”吕雌心中委屈,泪流满面哭着说:“斗不起我还躲得起,以后我们的死活与你无关!”她再不搭理刘邦,令宫女收拾行装,带上一对儿女就要离宫回中阳里村。
刘邦的父亲刘太公听到他们的争吵,连忙过来劝架,见吕雌执意要走,刘邦也没有挽留,怨恨刘邦,就嚷着和吕雌一起走。
刘邦这时心思都在戚姬和如意身上,心底里认为这也是一个办法,就派了一队士兵,令审食其护送刘太公和吕雌母子回沛郡暂住。
吕雌上了马车,满怀怨愤和无奈,凄凄戚戚地出了城,迎面和进城的韩信相遇,韩信和他的卫兵连忙站在路边让她们通过。吕雌蓦然看见韩信,怒火在胸中燃烧,“若不是这瘟神坏了我的好事,今天怎会凄凉离开。”
“站住!”吕雌叫停了马车,狠狠地盯住韩信淡淡地说:“我今天拜大将军所赐的,来日必有回报,大将军记住了。”
韩信不知道后宫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吕后去哪里,连忙拱手说:“王后请明示,小将受教。”
吕雌冷笑数声,下令说:“我们走!”再不看韩信一眼,马车再次起动,姗姗而去。
韩信目送吕后的马车慢慢离去,心中想起南郑后宫的两件事,看刚才吕后怨恨的眼光,这梁子是解不开了。韩信心中坦荡,问心无愧,转眼就把此事丢到脑后。
严冬刚刚过去,山岗背阴处的积雪才刚消融,太阳藏在厚厚的云层上面,寒风吹在脸上还感到阵阵寒意。
刘邦和韩信率领十万汉军顶着春寒杀出关,不费吹灰之力收拾了韩王和殷王,招抚了他们的队伍,渡过黄河来到新城。新城三老董公在大道上拦住刘邦,把项羽令黥布害死义帝的消息诉他,刘邦一听顿时泪流满面,嚎啕大哭,心中却暗喜“太好了,出师有名了!”
刘邦在新城扎下军马,搭起巨大的丧棚为义帝发丧,并遍请各国诸侯来吊唁;刘邦发出文告,历数项羽的恶行,要与各国诸侯一道,征讨大逆不道的项羽,为义帝报仇。
刘邦这一招收到奇效,短短一个月间,五个诸侯国的五十六万大军就集合在刘邦的旗下。刘邦把五十六万大军分成三路,浩浩荡荡地向彭城杀去。
驻守彭城的大司马曹咎刚刚获到汉军攻来的消息,转眼间五十六万大军就杀到城下,心惊胆战,连忙弃城而逃。
彭城是项羽的都城,项羽从咸阳搜掠回来的金珠财宝堆积如山,各国美女数不胜数,汉军一进城,各路诸侯争相搜掠,占为已有,军纪荡然无存。
胜利来得太容易了,以刘邦为首,各国的大王将军大臣都昏了头,以为项羽的楚国这就亡了,项羽已成为过客,再无翻身之日。刘邦在项羽王宫天天置酒设宴,通宵达旦地庆贺。
第三天中午,韩信再看不下去,就对刘邦说:“大王,我们虽占领了彭城,项羽的大军并没有损伤,他们随时会杀回来!现在军纪涣散,将不领兵,乱兵四处抢掠,项羽若打回来,我军必败!请大王下令整顿军纪,厉兵秣马,乘胜追击把楚军歼灭在齐地,才不致于功亏一篑。”
刘邦搂住一名美女喝得醉眼朦胧,脑子已似醒非醒,哈哈一笑说:“大将军过虑了,项羽被田横困住,自顾不下,还有什么作为!”
“大王谬矣!”韩信劝道:“楚军在齐国处于攻势,抽身出来反攻彭城很容易。我在项羽麾下多年,他的紫甲骑兵动如脱免,项羽勇不可挡,用兵随心所欲,我军不得不防。”
刘邦认定项羽已败,韩信在一边喋喋不休,一肚子不快,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就对韩信说:“我听说九江王黥布非常厉害,他的军队对我们虎视眈眈,大将军,你率领本部军马南下监视他们,这才最要紧的。”刘邦嫌韩信烦,就把他支开,耳根清静。
韩信还要力争,刘邦挥手说:“快去快去,这是王命。”
韩信只好遵令,他和孔氏兄妹离开王宫,向城外走去。一路上见乱兵四窜,许多店铺民宅被士兵抢掠,诺大的彭城已乱成一团,韩信和孔尚武相对无言,快马加鞭出了城,回到本部驻地,点起三万军马向南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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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率兵攻齐,在城阳大败田荣,田荣逃到平原,被忠于原齐王的百姓杀了,齐军崩溃,项羽大获全胜。项羽恨齐人率先反楚,恨田荣羞辱他的祖辈,下令分兵抢掠,烧毁齐人房屋,夷平齐国城郭,坑杀田荣降卒,掳掠老弱妇女。齐人忍无可忍奋起反抗,田荣的弟弟田横收集齐国逃散的士卒几万人,出其不意攻占城阳,立田荣的儿子田广为齐王。项羽把城阳团团包围,四面攻打,齐人这时受够了亡国之痛,万众一心死守,项羽想尽办法也不能破城。
齐地这时烽烟四起,齐人自发组织起来,他们伏击楚军的小部队,抢掠楚军的辎重粮草。项羽下令分兵清剿,但剿平了东边,西边烽烟又起,楚军疲于奔命,陷入齐地全民抗战的泥潭之中。
这时传来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刘邦出关,占领了韩梁等地;刘邦在新城纠合五路诸侯拜祭义帝,发文声讨他;刘邦五十六万大军杀向彭城。项羽连忙召集范增和诸将商议,众人七嘴八舌还没定下方略,败讯传来,彭城失守!
项羽痛心疾首,都城陷落,数年来积聚的家当全没了,颜面丢尽!
范增和诸将面面相觑,汉军有五十六万,投鞭可以断流,他们不到十万的疲惫之师哪是汉军的对手?这仗怎样打?
项羽棱角分明的脸变成铁青色,双瞳灼灼,双眉倒竖,他见众将军束手无策,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揉了揉隐隐发痛的胸膛,“嗖!”地站起来厉声下令:“龙将军,你率二万兵马留下监视城阳;我和蒲将军率三万精兵,以紫甲骑兵为先锋,直取彭城;季布钟离昧率余下军队随后跟进。”项羽坚定地说:“夫战,勇气也!我军没有选择,只有出其不意闪击汉军,才能反败为胜。散了,各位各自准备,立即出发!”项羽一无所惧,他不想再听废话,他要力挽狂澜,再现楚军的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