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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冠。」

「嗯?」

「你想带我去哪?」

「一个美妙的梦世界,一个令人留连忘返的桃源乡--」她学起前阵子一出舞台剧的台词,她甚至考虑去参加试镜。如果那里有张床;没床也行,地板也能凑合凑合。

「停。我问你,你认识一个叫做汤玛士.史瓦兹的人吗?」

「哪个史瓦兹?」

「高大、健壮、栗发绿眼,身上有很多疤痕。」

「喔--那个史瓦兹?谁不知道他啊,我甚至听过有人拿他的名字来吓小孩,」桂冠放慢脚步,「原来他是您的朋友吗?您怎么会交上这种朋友啊?」

「是朋友、同时也是病患,可是现在他失踪了,桂冠,我必须找到他才行。」

「您怎么能跟疯子在一起呢?坎贝尔医生,就让他去吧,那种人不值得你留心。」她带着爱德华走进拐角,那街道弯曲、楼房高耸,就跟红街的大多地方一样老旧。此时桂冠看着爱德华,她一点也不在意汤玛士到底怎么了,现在她只希望能突破爱德华的心房--

「嘴巴张开。」爱德华说。

「喔、好?」桂冠轻轻张开嘴。

接着爱德华抬起油灯、随手从口袋中拿出了扁条板。「口腔状况良好,」爱德华拿着扁条板轻轻压开桂冠的牙齿,「有些蛀牙前兆。」

「医森--」

「看来你恢复得很不错,」他收回了手中的器具,「但请注意口腔清洁,相关措施可以请教林德博格医生,我想他对这些问题已经驾轻就熟了。」

「拜托,坎贝尔医生,就一次吧,我需要业绩!」

「如果带你带我找到诺克斯,你就能拿到你的业绩。如何?」

桂冠想了一会儿。「噢--好吧......全套价?」

「你可以给一个精确一点的数字吗?」

「比您诊费贵一点点,」桂冠又拉住了爱德华的手,接着继续往巷子里前进,「但那个史瓦兹?我知道我不该好奇,可是您这么说要我怎么能不好奇呢?」

「我不介意谈他,但跟你讲这种事没什么意义,桂冠。」

桂冠只管说自己想说的话。「老实说,我很难想象那种人能有像您这样的仕绅朋友,毕竟他就......您知道的,穷光蛋,而且身上有病,感觉很恶心......嗯,不过嘛,狂野?威武?其实某种层面上那家伙还让人挺期待,姊妹们说这种有点疯疯的退伍军人通常都"很值得期待"--虽然说也可能是地狱啦,机率一半一半,尤其是那些壮家伙,他们通常都只知道横冲直撞,真要人命!看看这,我的头有个包,前阵子才让关卡大爷--」

「啊哈--桂冠,不如我们再做个协议吧。假如你路上能安静点,也许我能考虑付多一点钱。」

「一言为定。」

两人避开了路上的麻烦人物,他们的身影在酒店与烟馆前穿梭。红街充满各种刺激与极端,有最昂贵的会馆、也有最廉价的小红屋,来者各取所需、各有所求;那里的空气充满不可尽数的味道,纵使在这种湿雪天也感受得到它们如何对鼻腔与眼睛产生刺激,腐臭与香水、秽物与甜蜜,它就像马内的低洼地,所有的东西都往这里挤,一但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

一会儿后,桂冠把爱德华带到斗狗场,她说自己听人讲,诺克斯最近特别喜欢这方面的东西,有时会在里头挖点内线消息。不是一定会在,但机率很高。

桂冠在拿到钱后就匆匆离开了,她不时说着哪天再去诊所光顾,但实际上这也是随口说说罢了,毕竟林德博格才是妓女们的大保母,性病、流感,他都有办法。可是若真的要选,桂冠还是比较喜欢爱德华,因为他看起来有钱有地位。也许冲着这点,桂冠就会真的再去一趟坎贝尔诊所看医生了也说不定。

斗狗场的外观不特别,唯独那道门比平常见到的要稍微大一些。场内的空间比想象中的要大一些,光源充足、陈设破烂,里头全都是人,然而这只是赛场的前厅,真正的场地还得往下走,经过一条隧道般的阶梯后直达马内城之下。爱德华不晓得场主到底哪来的闲工夫弄出这些玩意儿,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过就是利用马内城的旧水道改建而来的,虽说如此,还是不得不佩服他们能把闲置空间再利用到这种程度。

爱德华原本自己可能得找到天亮才能在人海与叫嚣声中找到诺克斯的身影,不过才进来没多久,他就看见了角落有几个人聚着聊天,与整个场地的气氛极为不协调。

这时里头有个人看了过来,那身笔直又瘦小的影子像个铁钉。那人是诺克斯。他打发了其他人离开后便直直走向爱德华。

「什么案子?」诺克斯直言。

「你怎么能这么笃定我就是来找你的?」

「眼神停留一拍,这是标准判断程序,况且你又不赌狗。」他笑着,肮脏的牙齿有些不堪入目。

「这里有点吵,介意换个地方吗?」

「也好,就到我的办公室吧。」他带着爱德华离开了人群,绕着斗狗场往另一边过去。

诺克斯所谓的办公室其实就在斗狗场隔壁的暗房,他在那租了个小地方进行自己的大事业。暗房弄得有模有样,虽然简陋,不过看得出有适当的安排,纵使这里阴寒且充满湿气、弧形的矮顶让人感到压迫,可是那个男人总有办法让它看起来像个皇宫。

「找人?还是讨债?」诺克斯点燃油灯,接着人椅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我要找人,他叫汤玛士.史瓦兹,弗兰姆人。」

「他啊?」诺克斯从旁边的柜子中拿了一瓶葡萄酒,「我听说过那个史瓦兹的事情,还有贵夫人的亡灵......老实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风趣。」

「一时兴起罢了。」爱德华苦笑了一番。

「你任用了那个史瓦兹。为什么?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吗?」

「你不会懂得,诺克斯。」

他把酒瓶放在耳边,手轻轻地摇了几下。「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冒着被诋毁的风险把史瓦兹带在身旁,难道没有人向你抗议吗?」

「我的顾客通常不太会注意到史瓦兹,毕竟那家伙一直很低调。」

「低调什么的我不晓得,但仔细想想,原本还在铁工厂当苦力的史瓦兹突然间换了套昂贵的新衣服、身上穷味道也没了,这样任谁都很难察觉这一前一后到底有何关联吧。」他示意要爱德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则又准备了两个杯子后才入座。他们两之间隔了张小圆桌,桌上除了油灯外还摆了一地图桌巾当装饰。

「诺克斯,我要找到汤玛士.史瓦兹,越快越好,他的疾病急需救治。」

「没问题。」

「另外我想请你调查一个地方。你对塔拉尼斯熟吗?」

「跨国讯息?可以,但需要时间。你急吗?」

「还算有时间。那么,我想要你调查塔拉尼斯的雅南,详尽点当然好,但我主要想知道的是关于他们的血疗法。」

「雅南,怪地方,」他这才替两人添了酒,诺克斯号称那是新酿的葡萄酒,不过跑到他手里时通常已经不怎么新了,「然而你问这个问题更怪,毕竟血疗本身就一个偏门的词汇,在大陆上知道的人不多、也不太可能有人能接触到,就算接触了也大多半信半疑,但你一个却正经医生却跑来找我查这件事......这真是太诡异了。」

「任何谜团都有探究的价值。」爱德华将一小袋金币放在桌上。

「这是为了史瓦兹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史瓦兹对你可真重要......」诺克斯玩弄着右食指上的银指环,看起来若有所思,「......看在订金的份上,我就先说说我所知道的事情吧。关于雅南--早些年我在塔拉尼斯打混的时候就曾耳闻过雅南人的事,简而言之,他们都是群疯子,又疯又神奇,对血与炼金秘术充满不可言述的狂热,尤其是血,遽闻雅南人还会拿血当日常品来用,食品、饮品、各种生活所需,随处可见、无所不在,当然,这种习俗对大多数的塔拉尼斯人都有些过于亵渎,很自然的,那里也没什么人有勇气去见证这些传闻......除了那些垂死之人,所有的证据与故事都是从那些接受雅南之血的垂死之人口中流出来的,但也只是只字词组......坎贝尔,虽说也不是没有管道,然而血液就是他们的一切,关于血的秘密亦是如此,虽然雅南人不吝啬于分享,可是窥探秘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按照你的判断行事吧,我只要知道雅南这个城市以及血疗的真实性就行了。」

「不便宜唷。」

「价格好商量,等等我们可以详细谈谈。」

诺克斯知道爱德华这种人不容易动摇,此外也很精明。跟这种人做生意最轻松,但工作上麻烦却也相对的要多。「嘿、坎贝尔,你看起来还有事情想问。」

爱德华皱起眉头,人僵在那好一段时间,接着他才说:「......我想调查一个死人。你行吗?」

「那就要看那个人到底死多久啰。」

等商谈结束,诺克斯就派了他的手下陪爱德华回诊所,回程的路上平静且顺遂;抵达诊所后,那位随行人点头示意后便自行离去了,爱德华也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门锁,像是刚结束出诊一样--他坐在门前的长椅上发楞,有如重担消逝、身躯空如朽木。此时前厅依旧黑暗,但却不如早先那么阴冷;爱德华感觉到墙外又东西在蠕动,不知是壁纸上的人形还是黑暗中的野兽,然而,无论如何,它们终究无法闯进这个家。

只是他忍不住看着门外。门外有东西等着,那片黑夜随时都会涌进诊所。

爱德华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不安了,也许自从汤玛士离开后就一直如此,但他至今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不安的源头何在。就像安妮卧病在床时所说的,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是多么可怕,外头的东西占据地板;那些占地为王的东西为何,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庇护所不再安全,伫立其中犹如身处异地。

"我好害怕,艾德。"安妮曾如此说过。

「我也是,安妮,一个人真的好可怕。」爱德华对着幻想喃喃说道。

那天爱德华睡得不安稳,他又梦见了葡萄园,但园中空无一物。葡萄藤架已无葡萄,葡萄叶落、遍地垃圾,脚下绵延的丘坡皆让腐酒淹没;随后,酒海漫过了他的脚踝、腰际、胸口、最终越过眼睛--

--原来那些不是酒,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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