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段熠风睡眼朦胧从床上爬起,迷糊中走出了卧房,来到屋外,初秋难得的微凉晨风让段熠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本是想要洗漱一番,骤然想起如今已不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年代,在这里,洗脸可以,想要刷牙,却是做梦,而且昨夜想事太多,以致忘记洗澡便安然入寝。只是来到一千多年前的第一个夜晚,便改变了每晚必定要洗澡后才能入睡的习性,倒是很快便有了些许古人风范,而适应性之强,亦是可见一斑。</p>
其实却不是段熠风真不想洗澡,只是偌大一个国宾馆却只有一个洗浴之所,便是段熠风从天上落下时不小心砸坏了澡盆之处,而这唯一能洗澡的地方,却也被自己给破坏了。当然,段熠风也可以和其他人一般自己找个桶打水或叫人打水到房里来洗,只是一桶两桶的,对于一个习惯了淋浴和泡浴的人而言,用桶打水的洗法还不如不洗,所以只好无奈而被迫的凑合了一个夜晚。看了一眼只有茶壶水杯的客厅,段熠风摇摇头,道:“刷牙是没指望了,还是找个地方洗把脸就走吧。”</p>
背着包,段熠风出了门,沿着去往前厅的路前行,由于是早晨的关系,一路过来遇到的人要比昨晚多。这却是这时的人习惯使然,在这几乎没有夜生活的年代,人们总是早睡早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勤劳的表现,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然也有些人例外,那便是富贵官宦人家,不然史书上又怎会有那么多昏君庸臣的艳史留传后世。段熠风昨夜思考了半夜,最后决定还是不趟这浑水,因为电视中,不管帮谁,不管成与不成,功臣似乎最后都难有好结果,便何况自己就算参与进去,纵使最后成了,自己也还不一定能成为那个功臣。所以最好的选择便是离开,而离开后再想办法看能否回到二十一世纪。</p>
一路无阻行至前厅,再看此时前厅中情形,已不复昨夜盛况,此时厅中只有几个打扫下人,段熠风找人问清出口方向,迈开大步往外行去。出了国宾馆,再次来到街上,与昨夜所见又是不同,只见熙来攘往,好不热闹。步入人群,阵阵叫卖声传入耳中,有一种走入了菜市场的感觉,虽是喧嚣不绝于耳,却又另有一种亲切之感。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飘荡,骤闻一声:“馍馍,热热腾腾馍馍。”便让段熠风想自己已是很久都未进食了,然而就是再饿,只是此刻身无分文,便是一个馒头也是买不起,所以只有忍耐。只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第一目标是想方设法回去,但想方设法回去之前似乎得行解决生存问题。可惜他一身本领,在此却无用武之地,在二十一世纪号称神偷的他,到了这里,却还不如一个小蟊贼。</p>
忍受着腹中饥饿在大街上随波逐流转得几圈,待日上三竿、人潮渐少时,段熠风折身返回了国宾馆,由于国宾馆乃是招揽天下贤能异士之处,所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免费。段熠风先是饱餐了一顿,然后又回到了原先住过的小院,回到屋中,取下背包打开检测里面的器械,奋斗那么多年,如今剩下的也就眼前这些了,而这些也是他在这里安生立命的本钱了。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检测,擦拭一遍后再还回包中,用了大概一个小时时间,将一切弄好,将包裹放在了床的里边,然后和身躺在床上。</p>
想了一个下午,将眼下的局势逐渐拨清,也是作了最后决定。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段熠风才从床上爬起,出了房间,来到前厅,此时华灯初上,厅里也只是有少数几个客人,整个大厅显空荡荡的。段熠风找了个靠中间的位子坐下,招来侍女服务员点了几个菜和要了一壶酒,说来也巧,这次过来服侍的居然还是昨夜的少女,段熠风点完酒菜,这侍女却不退下,而是又招来一个同样年纪的女子,将段熠风点的东西对她说了,另一个女子退下,她却依然躬身立于一旁,段熠风对她说道:“别站着,坐对面,我有事问你。”侍女道:“贵客之前,哪有奴婢的位置,奴婢站着答应客官问话便是。”段熠风自然知道古代有一套上下尊卑的道理,如果只是问几句普通问话,她要站着便让她站着好了,可他要问的话可能有点多,而且对他很重要,一个坐着问另一个站着回答却是有些不方面,于是道:“让你坐,你就坐,是不是还要我请你入座。”侍女听得一惊,忙道:“岂敢当贵客请字,贵客要奴婢坐,奴婢入座便是。只是若有执事问起,还望贵客替奴婢解说一二。”段熠风道:“这个自然,只要你好好回答问题,我绝不致为你招来祸端。”见段熠风答应,侍女这才敢施礼坐下,也只是在段熠风身旁坐下,要她坐到段熠风对面去,却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的。不多时酒菜送上来了,段熠风又道:“你也和我一起吃些,我吃饭时见不得别人看着。”见对方面有惊恐之色,接着又道:“你若不用我说请,我自然也会为你开脱。”说着便往一旁挪开些地方,侍女无法,只得与段熠风同案而食。</p>
说是一起食用,其实侍女多是在照顾段熠风进食,而段熠风也是不急,他来这里,来吃饭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为了打探这个时代的情况,最重要的是来学习这时代的人说话方式。所以一边自己吃些,一边也要身边的侍女跟着自己一起吃,一边也说些话,若只看两人此时的情形,实在不像客人与服务员的模样,反而像是一对情侣。</p>
屋外天完全黑了,在歌舞大厅中有高烛照耀,却不觉得什么,只有厅中来人渐多,便知一日又过去了,这时又是达官贵人出门风流快活之时。段熠风与侍女同席而坐,本没什么,可他本身装束迥异于常人,身上还背个怪异的包,本身便要惹人多瞧上两眼,况且他与侍女有说有笑,虽这时之人总将姬妾一类女流当作玩物,却也不似他这般与之说笑,而是纯粹地调笑,是以便又惹人多些注目。如只是如此,二人自然都不会放在心上,便是多些指指指点点,段熠风也将是视若无睹,而他身边的侍女虽有些局促,但毕竟自幼训练有素,却还是无关紧要。只是有人指指点点的同时还出言道:“如此尊卑不分,成何体统?”段熠风还是恍若未闻,但他身旁的侍女却无法再自若从容了,要知在这年代,下人目录无尊卑者,不但主人可随意将之处死,便是律法也是不容,事关性命,却教她一个十六七岁少女如何安然自若?段熠风也是看出了她的担心,却又不好出言相劝,只得说道:“你现在服侍于我,我要你这般服侍,你管他人作甚。”得了段熠风的话,这侍女安心了不少,当下只一心服侍于段熠风,再不管他人之言语。</p>
享受着身旁美少女尽心服务,一边观察着大厅中的情况,今夜来的人倒是比昨夜的多,不仅楼上楼下座位都坐满了人,便是楼下走道之上,也是站满了人。段熠风道:“说了这般长时间话,却还不知姑娘芳名。”就像他所说,两人坐一起说话已有半天,结果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是谁,这天南地北地瞎扯了一通后,段熠风问出这么一句,如果再配上对方一句“相逢何必曾相识”,那真真的就成了一夜情的前头戏了。可惜这是在古代,段熠风以现代的泡妞方式以半古半今的话说出来,虽没有一点违和感,但给这的人听了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只听侍女说道:“奴婢贱名望月,本是不敢说于公子耳前,怕有辱公子清听,但既蒙公子相询,自也不可不说。”一句话,让段熠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暧昧气氛顷刻间烟消云散。当然,说了那么长时间话,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对段熠风的称呼已是由客官换作了公子。</p>
此时厅中乐曲开始奏起,一队舞女进入舞池,随着曲乐而翩翩起舞。段熠风问道:“此乃国宾馆,是招贤纳士之所,为何竟每日都是歌舞演奏,而招待之人却又是本国达官贵人?”侍女望月道:“其中道理奴婢自是不知,不过一向都是如此,还请公子勿放在心上。”段熠风道:“自是不怪,只是心有疑惑而已。”望月不语,段熠风转头看她一眼,只见她神色淡然,知以她的身份,在这种事上不愿也不敢多谈,当下自不会勉强,于是换个话题说道:“昨夜听了百花娘子奏的曲子,很喜欢,今夜为何不见百花娘子?”望月笑着说道:“现今时辰尚早,要听百花娘子弹的曲子,却还得过些时候。”段熠风道:“原来如此,还以为她已离开长安,再也听不到她弹的曲子了。”望月道:“这却不曾。百花娘子怕是要在长安呆一段时日,只要她在长安,便会来此弹些曲子。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多来听听。”段熠风道:“却不知这百花娘子是何方神圣,好像她与她的曲子都有很大名气。”望月道:“百花娘子乃是东边齐国人士,乃是齐国公认第一歌姬,名望自是非比寻常。”段熠风点头道:“一国公认第一歌姬弹的曲子,自然是要多出来听听。”</p>
两人不咸不淡地谈着无关紧要的闲话,约过得半个小时,百花娘子果然又出来献曲,她昨夜弹琴,今夜却换成了琵琶,虽器具不同,但弹奏出来的曲子一样美妙动听,让段熠风这听多了打击乐器和电子音乐的现代神偷听得是大呼过瘾。虽然音乐美妙,段熠风也听得入神,却不因琵琶之音而忘了此来的初衷,一边听曲的同时,也一边听旁边之人的说话声,如果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问身旁的望月,而望月如果知道,且无关紧要,便会为段熠风祥加解说。</p>
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深夜,听曲赏舞,又有倩婢相傍身侧,虽不识弹的什么曲跳的什么舞,但能赏心悦目便足矣。唯一不足的是百花娘子唱了几曲便退下歇息去了,之后再未上台演奏。子时时分,待曲终人散,段熠风谢过了望月后起身离去。回到自己房间,稍作洗濑后便直接上床睡觉去了。翌日凌晨,段熠风又起了个大早,这倒是个好习惯。只是这好习惯却不是有意为之,而只是被逼无奈,昨夜听歌赏舞到深夜,但这种程度的深夜只是对眼前人而言,对于段熠风这现代人来说,其实还不算晚。要知子时也不过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十一点对一个现代人来说也不过是夜生活才刚开始,而一点也绝对不晚,就段熠风而言,以前就算不出任务,一般也是十二点后才回家睡觉的,而只要稍微耽搁一点时间,那就至少是一二点了。一个人如果回到了古代,唯一不好的就是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而好的方面,则是之前所有的不良习惯都会得到改善,抽烟可戒,酗酒可戒,就连吸毒,只要他不认识罂粟花,又或是没穿错了地方,都很快就能戒掉,所以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自然更不在话下。</p>
段熠风起来后,才发现自己不但起得有点早,而且起来后也是无事可做。但既然起来了,自然不能再回去睡觉,何况就算躺回床上,也不可能再睡得着,所以用过早餐后,段熠风只好再次背上了他的背包来到了大街上。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依然还是身无分文,但与昨日相比,却是好得太多了,最起码不用饿着肚子看见别人吃个馒头都暗吞口水。而若与昨日相比,今天的大街上也与昨日大有不同,人明显比昨天多了很多。如果只是人多些,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大街上不可能每天的人流量都一样多,或许今天多一点,或许明天又少一点,如果遇到赶集之日,比平常多出一倍的人也并不希奇。只是今日多出的这些人与一般人装束大是不同,年龄又都是在二十到四十多岁之间,且都身配武器,如此就大大的不同了。由于当日段熠风一心想着离开这里为上,所以没问挑选东征先锋将军的日子是哪一天,不过此刻看到这些人,那选拔先锋将军的日子便是要到了。</p>
果然,当段熠风在街上晃荡了一圈后回到国宾馆,从大门到前厅,一路走来都是身影,这里更是人满为患,就此时这大厅中的人,比昨夜前后来听过曲的人次还多,而这些人便是在街上见到的那些多出来的人,而且有些人还似曾相识,就是刚才在大街上遇到还相互点过头的。看着管事的带着一群杂役来回招呼着刚来的一大帮人,段熠风果断的离开了这个啁哳的世界,在后方膳堂用过了午饭后回到自己房中,为了晚上的歌舞表演,段熠风躺床上睡了个午觉。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段熠风为一阵吵闹声给吵醒了,醒来后就听到一串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听声音是有两人正往这边行来,不多时便有人敲门,段熠风大声问道:“谁呀?”屋外一人道:“是小弟,听闻段兄外出回来了,便与此间主事杨大人前来探望,如有叨扰,还请段兄莫要见怪。”却是花无常的声音,段熠风早知他一定会再来,说道:“既然来了,就算是叨扰了,也请进来吧!”屋外花无常道:“段兄快人快语,那我等也就不客气了。”接着便是开门声音,开门后,花无常又道:“杨大人请。”</p>
段熠风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将包重新背在身后,走出了卧室,正好见到花无常与三十左右男子先后进来,段熠风猜测这男的应该就是这里主事杨大人了。虽说此人是这里的主事,但到了这间小屋中,段熠风却又是主人,也就不讲究宾主那套虚礼了,而且就算要讲究,段熠风也不懂宾主那套礼仪。各自谦让几句相继入座,段熠风首先问道:“这位就是这里的主事杨大人吧?”男子道:“不敢当,在下杨坚,小字那罗延,蒙主上信任,添为此间主事。”段熠风听他道了姓名,不禁内心一震,忙问道:“可是随国公?”杨坚道:“全蒙皇恩浩荡,祖上之德,杨坚虽不才,却也得此爵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