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隐叶。
其实,这并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她原是“幽教”弟子。师门信奉蛇,专修隐介藏形、缩骨龟息之术,乃是江湖正道眼中不折不扣的邪教。后来,摩月教入侵中原,幽教不愿臣服,遂为其所灭。上下千余弟子,死的死、逃的逃,她有幸被景云门收留,入了“黑云”。
她弃了姓名,也弃了过去,只随意选了两个字,权作称呼。如今,她身在关家的花园子里,觉得自己选的这两个字真是好。
她曾听过一句话:夫藏木于林,人皆视而不见。她算不上“木”,而是片更轻更小的叶子,隐在所有人目光能及却不可觉察的地方。林中花下、檐角墙根,她静静蛰伏。她在等,等一个命令,等自己如同蛇般被春雷惊醒……
……
那边厢,青筠也在等。
而她所等的,令她自己有些纠结。
她原本以为,跟覃朗共处一室是天底下最窘迫的事儿,但如今,身在这个房间里,她才知道什么叫“坐如针毡”。自问过她的姓名后,凤琪瑶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自然也没有再描花。她就那样静静坐着,若不是偶尔还看一眼窗外的天空,青筠几乎就要把她当作一尊美人塑像了。而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守卫也静静坐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们所在的方向。
青筠情不自禁地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干脆睡上一觉得好。但诚如那大夫前头说的,她身上的麻药开始消退。行动一恢复,痛觉也随之复苏。一开始,不过隐隐作疼,渐次越来越强,但却也并非无法忍受,想来那大夫多少有些危言耸听。不过,要想在这种痛楚下睡着,确实难了些……
于是,青筠只好忍着疼,等覃朗赶紧回来。
好容易到了傍晚,她终于得偿所愿。覃朗一进来,青筠便情不自禁生出些许欢喜来。她没好意思露在面上,只是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不想倒扯到了伤口,疼得她抽了口气。
覃朗见她这般,不免有些担心。他先请过凤琪瑶的安,而后才走上前来,问道:“伤口怎么了?大夫可来过?”
青筠没好意思回答,只是笑笑。这时,一旁的凤琪瑶开了口,问覃朗道:“你拿了景云门的书?”
覃朗没料到凤琪瑶会问自己话,况且问的又是这个,不禁吓了一跳。他斟酌了一下,诚惶诚恐地回答:“是。”
凤琪瑶点点头,道:“带这个姑娘去,把里头那套花样子集找来给我。”
覃朗疑惑地看了看青筠。青筠摆出了一脸无辜。苍天可鉴,她本无意如此,更料不到凤琪瑶做事如此迥异常人啊……
这片刻迟疑,令凤琪瑶微微蹙眉。她开口,语气波澜不惊:“不愿意就罢了。”
一听这句话,覃朗生了怯意,忙应道:“不。孩儿这就去办。”
他说完,伸手就想抱青筠起来。青筠一见,大惊失色,急切道:“诶!别碰我!我自己走!”
覃朗动作一僵,正想说话时,就见青筠扶着坐榻慢慢挪身,一点点站了起来。覃朗当即明白她身上的麻药已退,只是不知为何大夫没再续药。眼见青筠疼得直咬牙,他开口道:“别勉强……”
青筠摇头,“没事,能行。”
覃朗无法,回头看了在不远处侍立的小丫鬟一眼。小丫鬟会意,碎步走了上来,扶上了青筠的手臂。青筠虽有心逞强,但到底腿伤严重,站起来已是不易。于是她领了这番好意,藉着丫鬟的搀扶,艰难地迈了步。
覃朗暗暗叹了口气,正要向凤琪瑶告辞,却见凤琪瑶也起了身。覃朗想了想现在的时辰,知她是要去花园子里散步,忙行了礼,道了声慢走。凤琪瑶也不搭理他,径直出了门去。覃朗无话,领着青筠和那小丫鬟随后出了门。
青筠总觉得自己好久没到过外头了。虽说曾被覃朗抱出去过一次,但那种姿态,哪里还有心顾其他事。如今,脚踏实地的感觉令她分外心安,又有那薄暮霞光、习习凉风,便更生出难言的通透畅快,惹她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
覃朗恰好在这一刻回了头。她的神情,让他想起了那个在孤崖上的月夜。他轻轻一哂,道:“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怕呢。”
“嗯?”青筠意识到这句话是对她说的,想了想道,“我怕,你就放了我?”
覃朗没料到她会如此反问,一时没了话。
青筠笑道:“你看,这不就是了嘛。要是有一丝生机,我自然战战兢兢。如今横竖一死,怕跟不怕,还有何差别?”她说到这里,心思一动,忍不住又调侃一句,“不过呢,要是刀子落在我面前,我大约还是会闭眼的。”
覃朗听她语带轻嘲,自己也无话反驳,只好沉默着继续走路。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三人来到了一处仓库前。门口立着两个守卫,见了覃朗,皆都恭谨。但一看到覃朗的身后的青筠和小丫鬟,两人又都莫名其妙,也不知覃朗是什么打算。待覃朗吩咐开门,两人对望了一眼,还是照做了。
大门一开,就见一条长长的阶梯直通而下,一股子冷风从下头吹来,令人生寒。青筠有些忐忑,但一想到那些书就在下头,却又满心喜悦。她跟着覃朗走下阶梯,前头便是一个阔朗房间。房中灯火通明,成堆的书籍散乱一片,几个摩月教的弟子正忙着整理。
眼看书本乱堆,青筠好一阵心疼,恨不得立马上去一本本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