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走了。随着另一声炮响,广场的四周燃放起了一阵烟花,旌旗、锣鼓、号角为导,八条赤、黄、绿、青、蓝、紫、白、黑色的长龙各由一百另八人撑竿,蜂拥入场,这便是今晚的另一次盛大的庆典,八龙会。
广场上,八条长龙翻江倒海,纵横交擦,舞龙者演得热闹,旁观者看着兴奋。可阿图却对舞龙不敢兴趣,无聊之下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眼睛只向着四周扫来扫去。
他四处张望着,目光城上城下地四处游移,忽然就感觉某处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是一个女人年约三十的女人,身着朝廷命妇的礼服,正在一群高官与命妇中坐得端直,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既淑娴又尊贵。
这个女人是?他看了她一会,她似乎也现有人在看她,抬头望来,双目相交。霎时,她的目光便凝结住了,然后微微地向这边颔,接着低下了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随后另一名年轻的命妇也转头看来,她今日没刷眼影,目光交汇时怔了一下,尔后暧昧一笑。她们身边的男人也跟着看了过来,见是驸马子爵,纷纷点头致意,阿图也向着那边回礼。
前一名女子就是那个每次都要哭的女人,后一位便是安夫人。此时,她们那种高高在上的贵气与凛然的矜持和那晚的狂野相比,反差实在是太大,都几乎令他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阿图收回了目光,因为得装作与她们并不太熟识。若她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妻妾,他倒能心安理得,可陡然在这承天门上相逢,内心不由自主地砰砰地跳了起来。那个漆黑的夜晚,她们是戴着面具的,而他没有,不知她们能不能看清他的真容?又或者她们是否事先已知道了他是谁?这都是一个谜。
舞龙之后便是压轴戏——放烟火。今年的烟火和去年的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创意,也是弓箭手先射,再放各色烟火,最后是拼字烟花,仍然是有“太皇太后,仙福永享”八个字。也许广场下面的民众也觉得后两个节目没有第一个有意思,欢呼声就远远地比第一次为低。
烟花放完,庆典结束了。众大臣恭送太皇太后、皇帝、皇后、皇贵妃、众位嫔妃与皇子皇女先行离去,长乐因已赐婚却尚未与他成亲,所以按习俗不得彼此见面,在嬷嬷的陪伴下也下了城楼。长公主一身礼服,翩跹地走回到了公孙休的身旁,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
瞅了瞅在地上拖曳的长裙摆,阿图觉得如果裙摆末端再做厚一点,蘸上水,岂不是可以用来拖地。还没细加思量这种可能,赵栩就来到身前了,于是对着她行了个礼,笑容可掬道:“长公主,臣有一事相询。”
“哦。”赵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这么客气干嘛,以后称弟即可。说吧,何事?”
城楼两侧的一帮达官命妇们现已逐渐地下了城楼,阿图指着安夫人与她身边的男人问道:“那对男女是谁?”
“女的是安公的女儿安小艺,男的是她夫君,京卫指挥同知黎志成。你问这个干嘛?”赵栩奇怪地问。
“安公”是谁阿图可不知道,但他近来已将朝廷的官职表给背熟了,知道京卫指挥使司掌管禁军,其长官为正三品的京卫指挥使,副官为正四品的指挥同知,怪不那日安小艺恐吓自己说“现任驸马”要打断自己的狗腿。
“问问而已。这对呢?”阿图又指着那名每次都要哭的女人与她身边的男人问道。
“女的是胡若璇,胡丞相的幼女。男的是她的郎君,右佥督御史宇文毅。你问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才在城楼上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下次见面若不知道姓名总不好意思。”
佥督御史属于都察院,也是正四品的高官,黎志成与宇文毅这两人都与严象同级。
赵栩点了点头,这理由说得过去。见他不再问了,便与驸马公孙休告辞先行。
跟在长公主与名人之后,阿图也下了城楼,走出承天门外,在广场一侧乘上了马车,并在车上换好了便装。马沛赶着车去到了与傅莼等人约好的地方,大家汇合后,一群人便拿着一麻袋的面具去玩神鬼巡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