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团就在水西以南数里的位置。陈毅、粟裕匆匆来到陶村的时候,四团团长张道庸和政委卢胜已在奉命等候。陈毅宣布此次任务,要张道庸、卢胜完成任务后借机率部队渡江北上,进入苏皖边区,与先前渡江北上在那里活动的梅嘉生支队、活动在淮南的第五支队取得联系。
粟裕把地图打开,“你们发展的地点就在运河以西、津浦路以东的扬(州)、仪(征)、天(长)、六(合)一带。”
粟裕指着地图给他解释:“罗炳辉五支队已在津浦路西的淮南一带向东发展,准备进入津浦路东,在苏北,‘挺纵’已经占领了运河以东的沿岸一带阵地,如果把天长、**一带的抗日局面也打开了,就可以东和‘挺纵’呼应,西与五支队联手,接应江南向北发展的力量就强了。”
陈毅说:“你们这次去江北国民党方面肯定是不同意的,上次叶飞他们东进,冷欣找我吵了几次。你这次去,不能让顾祝同和冷欣知道。不然他会闹得我鸡犬不宁。对外不能公开我们的番号,你这个张道庸也把名字改一改。”
粟裕说:“我看就把姓去掉,叫道庸吧。”
陈毅觉得不妥:“道庸这个名字,有点封建色彩,不好。”
粟裕说:“这地方叫陶村。我看就用陶村的陶,勇敢的勇。”
陈毅:“陶者,无忧也;勇者,无畏也。好得很。部队也改名叫苏皖支队。我们打着苏皖支队的旗号,你再改了名,国民党就不知道是从哪里杀出来的队伍。”
张道庸是安徽省霍丘人,参加过长征,从延安南下后任一支队参谋。他到四团来当团长还有一个插曲。原四团副团长叶道志在内战时期是红四方面军的师长,从延安南下任职以后因为言语不通工作不顺而牢骚满腹,后来被降为军部特务营营长。他认为新四军看不起他,排斥延安来的干部,特别是排斥原红四方面军的干部,就与同来新四军的、原红四方面军三十一军的陈康、徐长胜携枪离队回八路军原部队去工作,到达江西景德镇山区时被军部派来的人追上(徐长胜拒捕被当场击毙,陈康跑掉了)并被押回军部,随后被枪决。当时多数人认为叶道志应该枪毙,也有几个人主张不要枪毙。张道庸其时也在军部,他了解叶道志这个人,知道叶道志是一时冲动,就与另几个主张不枪毙叶道志的人联名写了保状,要求不要枪杀叶道志。因为这事张道庸在军直属党总支扩大会议挨了批评。不久,军部把张道庸从一支队司令部调到二支队的四团当副团长,算是对他的一种处分。这人好打抱不平,但更勇猛善战,打起仗来不要命,常常眼睛一瞪,手握一把大刀,冲杀在两军阵中。
陈、粟二人信心十足。扬(州)、仪(征)、天(长)、六(合)一带西有津浦路,东有大运河,都是日军重兵把守的地方。而且,这一带河湖密布,地形复杂,要开辟成抗日新区,可不是容易的。陶勇猛,那政委卢胜一样了不得。卢胜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闽粤边红军重要领导人之一,也是闽南乌山革命根据地主要创始人之一,红军改编为新四军后任四团团长兼政委,在皖南岩寺集中后调军部参谋处,后来又到军部的教导总队学习深造,在军事方面主要学习了《论持久战》、《抗日游击战争》、《地形学》、《兵器学》、《正规养成》等,在政治方面,主要学习《社会发展史》和统一战线,**工作等。十月份刚从军部回到四团当政委。
当下陶勇、卢胜和政治处副主任吴载文领命与陈玉生组成联合小部队,动员民工五百副担子,到了王敬玖的军部,取得了全部弹药,突破敌寇重重封锁线,将弹药运往两李的驻地——泰州。
十一月七日,江南指挥部在溧阳县水西村正式成立,就在这天,驻守宝堰据点的一个中队日军,采取夜间出动、拂晓攻击的战法,奔袭延陵,扑空后正准备原路返回,被林胜国的丹阳独立支队和段焕竞的新六团两个营困在贺甲村。宝堰据点日军倾巢出动,增援被困贺甲村之敌。粟裕立即调兵遣将,要二团团长王必成吃掉这股敌人。王必成得令后立即亲率一营驰援,同时三营也迅速赶到贺甲村。二团和六团会合后,部队由王必成统一指挥向敌人发起总攻。经过二十六小时强攻,全歼日军一个加强中队,击毙武村中队长以下日军一百六十八名,生俘三人,缴获轻机枪四挺、步枪二十八支、掷弹筒两具、六五式子弹千余发、指挥刀两把。战后丹阳独立支队和宝南区群众组织打扫战场,又搜索到轻机枪二挺,步枪四十多支。
这次战斗和新四军以往的战斗性质不同,以前打的都是游击战,这次打的是运动战;以前和敌人作战时对抗的时间都很短,这次是连续三次总攻的长时间的战斗。
这一战给刚成立的江南指挥部壮了军威,开创了苏南敌后战场歼敌的新纪录,受到了延安总部的通电表扬。更重要的,是沉重打击了日军分区“扫荡”的计划;戳穿了国民党诬蔑新四军“游而不击”,“只能打小仗,不能打大仗”的谰言,这就成为新四军战史上有名的“延陵大捷”。
上海租界区的报纸,京沪沿线城市的地下报纸,当时都迅速地报道了这次战斗的胜利消息,有的还以“伟大的胜利在江南”的大标题刊载。国民党三战区顾祝同,也据叶挺军长的报告,电呈蒋介石核准、予以传令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