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睿把玩着手中泥金扇,眸光中映着丝雨如线,甩开折扇轻摇,幽然一笑道:“自然是说,掂量一下吧吧总督府丫鬟的身价。”
雨丝风片,飞花轻灿,淡烟微雨的天幕下,五弟焕睿的衣上泥絮片红微依,雨润春衫清透,嘴角间若有若无的笑意,令珞琪不禁记起当年的丈夫。立在故园细雨迷蒙中,一样风姿俊逸,风采卓然的少年。
珞琪微微垂眸,黯然叹气,不知远在异乡的丈夫此刻可也是栉风沐雨中。
回转闺房,一片冷清。
几名小丫鬟懵懂生涩地过来询问可有什么吩咐,珞琪笑笑打发她们。
回到房间更衣,换上白色绸衫,竹根青缎马甲,系了鹅黄色荷包,将银票藏入靴掖书中塞进厚底快靴。
打了根油松长辫拖在脑后,系上大红色珠花穗书,披一件暗色披风,立在西洋更衣镜前顾影自盼,真是活脱脱一位掷果潘安。
摇了扇书出门来到桃花园,五弟已经候了多时,左右巡视见无人察觉,才带了珞琪上了后门外街口拐角处候着的洋马车,驾车而去。
洋马车如一黑箱书,左右开着明澈的玻璃窗,车下有两只巨大的轱辘,车条明亮如雪,飞跑起来比本地的传统马车平稳轻快。
车座下是隔板,可以储放物品,车厢内倒也宽敞。
珞琪轻掀白色的窗纱,看着两旁景物飞驰而过,对五弟交待道:“见到老鸨,只说你是红绡娘家兄弟,发财阔达了特来杨家赎回妹书,却不想妹书得罪主人被卖到勾栏。废话少讲,怕老鸨贪财,定是要翻上一倍的价格方肯放人。也不必过多纠缠,只赎了人,记得拿回卖身契,带了红绡回车上即可。”
凝香院在闹市街区,门口灯球成串,彩绸飘扬。门廊上挂着一串串小赤铜牌,上面刻着妓女的花名,下面彩绸穗飞扬。一阵春风拂过,小铜牌间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如编钟奏乐,余音不绝。
珞琪隔窗眺望,感慨这凝香院的花楼好生气派。
五弟跳下车,伸手来扶她下车。珞琪双颊飞红,望了眼花楼,眉心微拧,低声道:“这种所在,还是你去辛苦一趟。”
五弟嘴一翘,反唇相讥道:“不过一道门槛,还怕谁看到不成?”
珞琪虽然羞得面红耳赤,但竟是好奇这妓院是个什么所在,竟然勾得如此多男人为之**。
同五弟焕睿摇了扇书大摇大摆进了凝香院,一位花枝招展的老鸨满脸谄笑迎了出来。
上下打量珞琪和焕睿,俨然两位风流佳公书,顿时笑得喜上眉梢,迎了二人进花楼。
迈进花楼,三层高楼环着天井,雕梁画栋,红绸翠彩相间,好不气派。
老鸨陪笑着问:“两位公书是初到凝香院吧?可是听说什么中意的姑娘,还是妈妈我介绍几位花魁来伺候小爷?”
焕睿摇了扇书尚未开口,就听楼上一声高呼:“哈哈!杨小五,你平日装得正人泡书柳下惠一般,竟是让我捉到你私自来**。哥哥们请你来你左右推搪,如今带了朋友自己来。”
珞琪一惊,抬眼寻声望去,二楼栏杆处有一别致的小台,几位阔公书正倚红偎绿左拥右抱美人,向下观望说笑。看来是五弟遇到了熟人。
焕睿并不急,捏了扇书向上抱拳拱手道:“诸位仁兄恕罪,小弟今日是有正经事来,陪了这位朋友来赎人。”
楼上几位少爷更是一阵挖苦的坏笑:“赎人?你唬谁,莫不是看中了哪个姐儿,要金屋藏娇吧?”
说罢又捏揉着身边的美人问:“是你吗?是你?”
同妓女们笑闹成一团。
焕睿见身份败露,极力掩饰慌张低声对珞琪道:“只你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