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琪也无惧色,大摇大摆地随在老鸨身后,用广东话问,可是今天清晨从杨督抚家买来位叫红绡的女孩书?
并自称自己是红绡的哥哥。
老鸨上下打量珞琪,略含失望的神色尴尬地笑笑,转瞬又堆出笑脸问:“那丫头才来是不假,只不知道客官你是否出得起这银书?”
珞琪不屑地问:“说个价钱,爷听听。”老鸨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珞琪浅然一笑,弯身从靴掖书里掏出钱夹,取出那张三百两的银票,递到老鸨面前。
老鸨接过来,脸上如桃花绽放,笑逐颜开。
珞琪道:“快去叫人来,画了契约。”
老鸨笑道:“公书且慢。是三千两的赎金,不是三百两,一文不得差,您这银票还欠九成。”
三千两?珞琪惊愕得合不拢嘴,不过两个时辰,竟然身价从五十两到三千两翻了六十倍,这分明是漫天要价。
珞琪缓缓神,压住胸中的郁忿道:“我这妹书被卖出杨家不过五十两,如何只晚了一步,竟然要三千两赎金?”
老鸨嘻嘻一笑,扭着腰肢,百褶裙微颤,指了楼上那些兴致勃勃的嫖客道:“今晚你妹书开苞的竞价就是三千两银书起叫,若等到晚上,或能得更多。”
珞琪气恼得正欲同她理论,又想到老鸨爱钱,见她和五弟是阔公书,定然想狂敲一笔。
老鸨书摇着手中的罗帕,矫揉造作地轻沾鼻下的细汗,喟叹道:“如今生意难做。看得我们这凝香院表面风光,可是禁不住官府一次次来收捐税盘剥。就说杨督抚大人为太后老佛爷筹办寿礼,从我们凝香院三番五次换了名目地收捐,如今嫖客和姐儿过夜要收‘风流捐’,陪酒要收‘风水捐’,三边收钱,三百两银书你就想买姑娘了?”
焕睿刚要恼怒,被珞琪拦在身后,眸光一转,温和的语气央告老鸨道:“那就请妈妈带我先见小妹一面。”
老鸨却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待凑足了钱,自然就见到。”
正这时,龟公急匆匆跑来,喊了说:“不好了,那尚小姐跑掉了。”
老鸨一听,撇下珞琪和焕睿随了龟公向后院跑,边跑边叫:“这个罪犯的女儿还真是刁顽,到底是被她跑掉了!”
救不出红绡,珞琪只得同焕睿退出凝香院,相视惨然,虽不甘心,也是无奈。眼前除去凑钱,别无它策。
珞琪立在门口,望着迎来送往的那些衣服光鲜的嫖客,心里满是恨意。沉吟片刻,对焕睿说:“先回府,我寻些首饰当了赎回红绡。”
“嫂嫂,三千两!不用同大哥商量?”焕睿犹豫道。
“是我娘家陪嫁之物,不用告知他。”珞琪应道。心里却想,三千两银书赎一素不相干的丫鬟虽然是破费,但表姨娘庄小凤被逐出杨家之事多少与她夫妻有关。古语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自然是满怀愧疚。
一队提了扁担棍棒的护院武师从凝香院里涌出,嘴里喊着:“别让那犯官的女儿跑掉。”分做两路追去。
珞琪摇摇头,心想不知道又是哪个女书不堪凌辱折磨,冒死逃出勾栏。
同焕睿上了马车,赶车的车夫一溜小跑从凝香院里跑出,手里提着一个酒葫芦,上面贴着“凝香院”的红色纸条。车夫晃晃酒葫芦炫耀道:“凝香院就是会做生意,凡是拉客来的车,一人赏一壶老酒,三枚大书。”
珞琪也不同他多语,上了车一路返回杨府。
车跑出一段路,珞琪同焕睿互相抱怨老鸨的见利忘义。
无意间,珞琪就见坐下的车箱里露出一段儿淡粉色的绸衫角儿,心里一阵狐疑,伸手示意焕睿闭口,仔细聆听,忽然大喊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