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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想要打劫,也不容易(1 / 2)

 “小兄弟,小兄弟?”马锐正在神游之时,金立德很猥琐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他醒过神来,看见曹宝华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知道失态了,忙不好意思地道歉,问曹宝华:“曹掌柜,依你说的办法倒是可行,只是、只是时间太久,有没有更快一些的办法?”

曹宝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哦,小兄弟此言何意?”

马锐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说:“嗯,听说现在南方好多地方有革命党人在鼓吹革命,大清朝现在的形势又是这么的。。。不乐观,真要闹起革命来,怕赴美留学的事儿就被朝廷甩到一边去了。”

曹宝华眼中精光闪动,试探着问马锐:“小兄弟是听谁说的革命党人的事?”

马锐心中一动,莫非曹家跟革命党人有一腿?那倒是个大新闻,不知道把这消息卖给清政府有多少赏银可拿,不过这么一来自己遗臭万年是肯定的,抛开这个不切实际的空想,随口扯谎:“在奉天时听张作霖张统领提起过。”

曹宝华哦了一声,脸上神色如常,马锐却隐约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释然轻松,更是肯定了刚才的猜测,这个曹大掌柜就算不是革命党也必定跟他们有联系,搞不好在暗地里资助革命也不一定,要不要通过他跟孙先生拉拉关系?

马锐心怀鬼胎地胡思乱想,就听曹宝华接着说:“曹某考虑再三,觉得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可行。”

马锐基本上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一心只想赶紧回客栈,用被子蒙上头好好考虑一下今后的出路,但人家曹掌柜也是一番好意思,倒不好意思现在就告辞出门,就耐着心听他说下去。

曹宝华回马锐道:“小兄弟一定要去美国么?英、法、日、俄、德、意等国不考虑么?”马锐先是摇摇头,日本鬼子那儿肯定是不去的,俄国那位头发比自己多不了几根的牛人也快开始行动了,法国公鸡更可气,奥运火炬就是在巴黎被那帮龟孙给弄灭的,老子恨他们还来不及,早晚把丫的大铁塔推倒了卖废铁,英国么,倒是可以考虑,虽然现在它的世界第一大国的地位正逐渐被美国取代,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英国的工业技术积累也是目前西方各国最雄厚的,如果去不成美国的话,去英国倒也是条路子,就是不知道一战爆发后,英国人会不会强征老子服兵役,上战场给丫的当炮灰去。

想到这,马锐微微点头说:“其实不一定非要去美国,英国也可以考虑的。”

曹宝华见他这么说,又想了一下,“那现在比较可行的办法就是先去香港,略施手段便可取得英国公民的身份,相对于直接去英国申请移民要容易得多,你看如何?”

马锐一听之下,懊恼地在自己秃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是啊,现在香港还被英国霸占着呢,自己脑子里的意识还是停留在21世纪啊,还以为香港澳门早就回归了呢,蠢,真他妈的蠢!下了好多次决心要融入这个时代,忘记自己是百年后的人,怎么就是跳不出这个圈呢?

马锐展颜冲曹宝华和金帐房一笑,“多谢曹掌柜指点迷津,马锐茅塞顿开啊!”从一心赴美的心结中解脱出来,只感觉心情舒畅无比,颇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味道。

三人一番长谈之下,已经日薄西山,马锐惦记着许红妆,起身告辞,曹宝华按住马锐双手道:“今日与小兄弟一番长谈,看你出洋之心如此急切,进取之意十足,倒让曹某也觉得意气风发起来,仿佛年轻十岁一般,你我既然投缘,今天就在寒舍共谋一醉,差两个下人去请弟妹便是。”马锐见他意诚,便没再推辞。

曹宝华问明了他们就住在街口的高升楼客栈,指了两个丫环带了一顶小轿去请许红妆,拉着马锐来到宴客厅,早有下人把酒菜准备好了,虽然公共场合不敢饮酒,可在私宅里却没什么避讳的,最多不敢高声谈笑罢了,许红妆由曹宝华的两个如夫人陪着进了里间,曹宝华把马锐按在客座上,金帐房和另外两个先生作陪,马锐说自己身上有伤不能多饮,曹宝华还以为他客套,等马锐把外衣脱掉,诸人看到他臂上厚厚的绷带,惊讶之余,纷纷问他如何受的伤,马锐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跟人争斗所致,谈笑之间,宾主尽欢而散。

金帐房安排了一顶暖轿送小夫妻回了客栈,转回来问正喝着酽茶醒酒的曹宝华:“三爷,此人不过一介布衣,您何苦为他的事儿如此上心?”

曹宝华放下茶杯,笑了笑说:“你家三爷我这二十年生意做下来,看人一向极少出错,连老爷子都夸我相人比做生意强,可这个青年给我的感觉。。。嗯,怎么说呢,看不透,对,就是看不透!”

“看不透?”金帐房疑惑地说:“不就是一个会些功夫的胡子么?有何难以看透之处?”

“会些功夫?”曹宝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烟,递了一支给金帐房,旁边的丫环拿出火柴帮他点上了,深深地抽了一口喷出一个烟圈,曹宝华慢悠悠地说:“记不记得上次从他手里买的那张生皮子了?偌大一张虎皮,周身一个枪洞都没有,他怎么得来的?总不会是老虎自己把皮剥下来送他的吧,再说他手臂伤得如此之重,却依然谈笑风生,分明是个性情极为坚忍的狠角色,这般一个人,却为出洋之事如此热衷,必定大有所图,依我看,此子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此时交好于他,对曹家以后的生意就算毫无助力,也不会受他所累。”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面有忧色,“这几日来,京城的大小衙门跑了个遍,腿都细了一圈,挨个儿地重新打点,光银子就扔出去五万多,唉,一朝天子一朝臣哪,何况此时各地暗流汹涌,咱们老曹家的生意,也红火不了多久了。。。”连连摇头不已。

金帐房点了点头深以为是,又说到今天自己收了马锐50个银元的跑腿钱,要不要现在就去还了给他,曹宝华一摆手道:“不必了,你也算有恩于他,收他些酬劳没什么大不了,他出手大方,显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急着还钱与他反而着了痕迹。”

第二天一早醒来,马锐要拉着老婆继续去逛琉璃厂,许红妆得意地说:“昨天跟曹夫人约好一起去天桥的,你啊,自己去看那些鬼画符吧。”

昨夜曹宝华就力邀马锐夫妻留宿自己家里,却被马锐婉拒了,他猜测曹宝华跟革命党之间有瓜葛,虽然对他颇有好感,也不愿跟他结交太深,他不想现在就通过他跟革命先烈们有什么交集,毕竟这时自己毫无势力,按后世的话说叫没有话事权,可没想到曹宝华对自己这么重视,居然差了自己的如夫人陪小丫头逛街。

想到昨天曹宝华说的方法,去香港办移民少不得要跟英国佬打交道,估计得大大的破费一把送个红包什么的,听说老外都喜欢中国的古董啊瓷器啊之类的玩意儿,就想买点便宜的新出窑的瓷器或赝品古玩什么的,到时也好送出去糊弄一下那帮大鼻子货。

吃过早饭,曹宝华的小妾就乘了一顶暖轿来叫红妆一起去逛天桥,马锐等她兴高采烈地出门,自己收拾了一下又奔琉璃厂而来。

昨天只是忙着看人,今天倒是静下心来仔细地一家家店铺走了过来,他虽然不懂古玩,可指名要买赝品,倒是把那些看他外行想狠宰一把的奸商们给难住了,马锐一路挑挑拣拣地也没相中什么东西,走到一家“虫二阁”时,觉得店名起得古怪,抬腿拐了进去。

抬眼一看,正对门的墙上挂着几十幅画,也不知道是谁的大作,都是描绘男女欢爱的场景,个个面目栩栩如生,或在塌上,或在树下,或在田边,或在井沿,马锐看了几幅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是专卖春宫画儿的。

马锐饶有兴致一幅幅地看过来,又看到另一面墙上的卷轴、纸扇、挂毯之类的,无一不是或绘或绣着春宫图,看到屋子中间红木格栅上揭着盖儿的几只黑漆木匣,马锐随手从最上面的匣里取出一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鼻烟壶来,上面的春宫略微有些模糊,细看之下才知道,原来是画在薄如纸胎的壶身内壁的。

旁边的掌柜看马锐很有兴趣的样子,迈步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位哥子,对这套壶儿有兴趣么?”

马锐把鼻烟壶放进匣子里,没急着打听这一套八只内画壶的价钱,反而问满脸皱纹的掌柜:“掌柜的,你这店名起得有学问,小子愚昧看不太懂,莫非有什么深意不成?”

掌柜的笑呵呵的说:“这是一个朋友帮小老儿取的,虫二嘛,隐喻个风月无边的意思,附庸风雅罢了。小老儿以前也卖名家字画,可东西两条街上同行实在太多,小老儿本小利薄生意惨淡,不得以才生了这么个法子,卖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玩意儿搏客人一笑而已。”

马锐仔细想了想,风月无边?这是什么意思,看到旁边一幅卷轴上有个繁体的“风”字才算明白过来,原来是风月二字去了外面偏旁,自己习惯了简体字,一时间倒是没想到这茬。

随口问了下价钱,一套内画鼻烟壶共要12两银子,马锐也不知道这价钱是否公道,那掌柜的倒是明说这些东西都是刚出窑不久,不是古董,只是卖个手艺钱而已,马锐想想这些纯手工绘制的内画倒也稀奇,便掏出13个银元付了帐。

旁边的伙计把木匣取下来,用白布包好,拿根白绫如穿花般牢牢地打了个结,马锐没急着走,顺手接过来放在柜台上,继续观赏格栅上的瓷盘瓷瓶笔筒什么的,就听见有个人打着哈哈进了店:“老何啊,这几日又进来什么新鲜玩意儿没有,拿给爷看看!”

那人经过马锐身边时,一阵刺鼻的烟臭传来,马锐皱起眉头往旁边让了一下,就见那个姓何的掌柜跟大烟鬼打了个千儿说道:“原来是福三爷来了,这可有些日子不见了,您先随便看看有什么中意的,我库房里倒有几样新鲜物事,一会拿出来您老给品评品评。”原来是这儿的熟客,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袍褂的年轻跟班,低眉顺目地跟在他后面。

马锐随意扫了一眼那个福三爷,四十上下的年纪,中等个头儿,佝偻着腰,皮帽子上象征性地绑着一条白布,一脸青灰色,眼睛下两个大大的眼袋,一身衣服倒是挺华贵,明显是被酒色大烟淘空了身子的富家子弟,马锐厌恶转过头来,就想提了匣子出门而去,转念一想,这烟鬼搞不好是只大肥羊也说不定,便装着欣赏字画,暗地里偷听他们说话。

福三爷一眼看中了马锐端详了半天的青花瓷盘,上面绘着一男二女,姿势古怪,模样生动,福三爷哈哈一笑:“这盘子有点儿意思,何掌柜,多少钱?”

何掌柜的一脸恭维地说:“您福三爷来了,小老儿还敢多要么,您赏二十两银子拿走就是。”马锐听了差点笑出声来,刚才问过那掌柜的说只要五两银子,他考虑到瓷盘体积较大不好携带才没有买,没想到见了这个烟鬼,一眨眼的功夫翻了两番。

福三爷说了声不贵,伸手拿下盘子,迎着光晃了晃,问身后的跟班:“小喜子,你看这盘子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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