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武侠修真>锈花刀> 第十八章 彼美映雪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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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彼美映雪 第五节(1 / 2)

 西夏席中有两个崆峒剑派弟子不谙契丹语,拽着同门悄悄译听。()韩十七相距不远,沾他们的光,也能略知厅内各位大人物的对话之意。

只见姚世良对阿骨打傲然道:“近日我新招募一个剑手,如果你还能得胜,本公子心服口服,不再找你比试。”转身道:“阿西,你上场。”他这一句说的是汉话,韩十七听得十分真切。那个戴压耳帽的年轻人略一迟疑,起身走到厅中央。

大厅里忽然哄的一声,笑了起来。原来这个年轻人似乎很怕冷,不但头戴毛茸茸的压耳帽,遮住了脸上大部分轮廓,眼鼻掩得似明非明,而且身穿棉衣棉裤,手戴棉手套,显得十分臃肿。时下天气虽寒,但习武之人不畏冷,内力精深者,穿一件遮丑衫即可,人人着袍,无非是为了显摆身份。像这么个号称“高手”却缩在棉堆里御寒的人,不引人发笑才怪。

阿骨打却面色凝重,左挑右选,派了一个名叫“阿里罕”的女真人上场。阿里罕也使一根简易的铁棒,头粗尾细。他走到年轻剑手身边,点了点头。二人先向南院大王屈膝致敬,然后转过身来,相向而立,躬身行礼。

阿里罕站直身子,待年轻剑手拔出长剑,一声狂叫,挥棒向他砸来。年轻剑手避身让过,飕的一剑刺向他的右腋。这一剑既快,时机又捏拿得好,阿里罕狼狈后退一步,收棒砸剑。年轻剑手长剑绕开,刺他右肩。

此时,一个佩刀武官急匆匆走入大厅,转过厅中。上首王府武士中走出一人,俯首听他耳语几句,脸色大变,急忙走近南院大王,低声传话。南院大王脸色微变,看了看大仇人,沉吟片刻,又看了看厅下群席,交待武士两句,挥手让他去了。

阿里罕招招失去先机,不免焦躁起来,铁棒越舞越快,呼呼作响。韩十七见年轻剑手剑招渐显精妙,却越瞧越是诧异:此人剑法虽然刻意收敛,但招式之中,隐约藏有黄山罗品南的剑法影子。心道:“难道他是黄山弟子?”黄山弟子寥寥无几,且基本上是家传,象周若敦大哥,根本没入“品”字辈,充其量算挂名弟子。黄山弟子又各承一技,剑法为罗家所精,而罗家弟子中,据自己所知,只有罗氏兄妹三人。他猛然想到这剑手的名字“阿西”,心中狂跳:“难道……难道他是女扮男装?她是罗二哥的妹妹——罗品西?”忽见年轻剑手于挥剑之际,目光望了过来,他赶紧低头吃菜,再也不敢盯着人家久看。

“大王。”没过多久,只听阿骨打说道:“郡王府的剑士剑法精绝,奴才与战士阿里罕甘愿认输。”女真人属辽国奴隶部落,阿骨打虽是部落首领之子,却也以“奴才”自称。厅上人人早已看出阿里罕远非年轻剑手的对手,再打下去,徒增丑态,阿骨打及时主动认输,无不暗赞其识得大体,体恤下属,能屈能伸。

阿骨打一开口认输,阿里罕骤然住手,宛如令行禁止的战士,全然无视对手当胸一剑。年轻剑手刺到半途,忽见阿里罕挺立不动,收剑不及,剑尖急往上挑,扑哧一声,堪堪穿过他的肩衣。厅内众人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司仪官回头望了望南院大王,喊道:“柳城郡王府剑士胜,赏银一百两。”年轻剑手收剑领赏,又朝韩十七这边瞥了一眼,这才信步走了下去。

司仪官道:“助兴比武到此为止。大王巡酒。”南院大王起身端酒,与八位王侯公子各饮一杯。期间八公子舌摇簧鼓,齐颂大王功德,只有阿骨打不善谀词,但也说了几句敬仰之言。

这一番巡酒费了近半个时辰。南院大王呵呵一笑,说道:“接下来,是今晚的重头大戏……”话犹未了,八位公子停杯投著,俱是振奋莫名。南院大王笑道:“想必各位贤侄已等得不耐烦。嘿,良金美玉齐至,本王眼花缭乱,难分轩轾。小女刁钻,定下了一条规矩:谁的武艺最高,便是本王的乘龙快婿。这条规矩看似儿戏,但想我大辽以武立国,却也符合我大辽人的血性。”说着招司仪官上前,嘀咕了几句,这才缓缓坐下。

司仪官躬身退下,朗声道:“大王说:如果公子们一一上台捉对比武,一者耗时太久;再者只见勇武,不见其机智谋略。大王说:文睿郡主娘娘的夫婿,应该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八位公子一齐上场,于混战中斗智斗勇。大王说:比武之中,以倒地为输,最后直立厅中者为胜。倒地者请自行退下,不可赖斗;各位公子谨记比武之时,以较技为重,不许凶杀。大王说:杀人者后果自负,今后永远不是宋王府的座上宾!”顿了片刻,问道:“各位公子可有异议?”连问三遍,见八人纷纷附议,道:“如此甚好,上甲!”大门外十六个高壮的士卒鱼贯而入,每两人吃力地抬着一套铁盔甲,分送到八位公子席上。

八套铁盔甲瞧上去十分厚重。韩十七看到梁国舅套上盔甲,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八公子脸遮面盔、身穿铁甲,像八个铁人一般,一步一步走入厅中。司仪官道:“请焚前辈与萨满神婆督战。”自有奴仆搬来两张软椅,放在厅上厅下。“焚前辈”坐上首,萨满女巫下厅来到下首入座。

韩十七根据八位公子的举止、服饰,加上西夏汉人随从的悄悄议论,已大致弄清了他们的身份。梁国舅的对面是吐蕃王子,两人来自外邦,尊为上宾,所以筵席设在大厅的第一排。梁国舅下首是宰相府的萧札剌,与北大王院的耶律乙不哥对席。耶律乙不哥下首是女真族阿骨打,阿骨打下首是柳城郡王府姚世良。萧札剌下首二人的具体身份尚不明了,但分别来自于辽国图鲁部、撒里葛部。这时他已吃得八分饱,便停下筷著,一边观望八公子,一边筹谋如何报仇。如今两大仇人聚于一厅,近在眼前,机会实属难得,但厅内尚有百余武林高手,以及八位顶尖高手坐镇,不免令他心生顾忌。

八位公子立于厅中,围成一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凝神互相戒备。韩十七见耶律乙不哥踌躇满志,眼光忽然朝厅上一瞥,微微点头。他这个动作微不可察,若非韩十七关注仇家,也必然难以发现,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却见耶律敌鲁眨了眨眼,悄悄伸出一个大拇指。再回看耶律乙不哥时,只见他已目顾诸位公子,双手摆动,手中的狼牙棒倒来顺去。韩十七瞧着他手中的狼牙棒,心有所触,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场上八公子中,除了耶律乙不哥擅使狼牙棒、阿骨打擅使粗铁棒外,其他六人或刀或剑或箫,均拿着轻兵器,由于他们身穿重甲,全身无孔可入,轻兵器势必难以击倒对手。这一场比武,如不出意外,胜负早有定算。

韩十七暗暗好笑,没想到堂堂辽国南大王院的郡主娘娘择亲,也有暗中捣鬼的情形发生。就在此时,大仇人沉着脸站起,说了几句契丹话,厅中哗地一声闹起,便见各席中有人送兵器上场。梁国舅原本使刀,换了一根锤枪,那吐蕃王子更夸张,换着一柄八棱大铜锤。姚世良与图鲁、撒里葛二部的公子没料到比武会是这般比法,随从中也无人携带重兵器,只得跟王府武官一人借了一根狼牙棒。只有萧札剌风度翩翩,依旧执着一根两尺来长的银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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