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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第七章(1 / 2)

 节子的葬礼结束之后两天,也就是十月十三号的上午十时左右。

丸安木料厂的安森德次郎在安森厚子的搀扶下,来到尾崎医院。

自从节子婶婶去世后,德次郎叔叔就变得孤零零的一个人,于是我们就轮流过去照顾他。不过自从葬礼结束之后,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刚开始我们以为是丧妻之痛让他意志消沉,后来发现好像愈来愈严重,所以才想请院长诊断看看。

听完安森厚子的说明。敏夫点点头。一样的症状。从血液检查的报告看来,正处于初期症状与中期症状的交会点。敏夫在心中暗自盘算,推断德次郎大概已经受到两、三次的袭击了,而且非常有可能是从节子死亡之后开始的。

带到处置室。敏夫对清美做出指示。乳酸加生理食盐水一千毫升,十五分钟。

导尿管呢?

十八G。

即使周围忙威一团。德次郎依然没有反应,反倒是身旁的厚子难掩心中的不安。当敏夫穴入导尿针的时候,德次郎也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表情。

节子她跟我说过。敏夫一边进行处置,一边试着与德次郎交谈。她说她梦到奈绪回来找她,还说奈绪可能是来接她的。当时我就告诉节子,千万不能有这种消极的想法。

话才刚说完,德次郎立刻有了反应。

奈绪我也见到她了

德次郎的表情显得十分幸福。

梦见奈绪吗?

德次郎点点头。除了点头之外,没有其他反应。

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敏夫说完之后,转头看着厚子。我看还是让他住院比较好。

厚子还来不及回答,德次郎就抢着****。

我不要。

德次郎?

我不住院,死也不要。我要守着佛桌,哪里都不去。

厚子虽然表示佛桌由自己来打扫就好,德次郎却依然坚持己见。

节子当初也住院。结果还不是一样没救?我平常还有工作,住在医院里面太浪费时间了。

敏夫不由得皱起眉头。让他感到刺耳的不是这些话的内容。而是德次郎说话的口气。通常病情演变到这种阶段。患者都无法清楚的表达内心的意思。多半都是任凭摆布的态度居多,要不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如今德次郎却清楚的表示他不愿意住院,这点让敏夫感到十分不解,缺乏抑扬顿挫的语调更是有如背诵台词一般的诡异。

敏夫很想问德次郎这是否出自他的本意。抑或是其他人奈绪要他这么说的。要不是厚子和护士还在身边。敏夫真的打算这么一问。

节子的不幸是本院的疏忽,我愿意在此至上最高的歉意。不过德次郎真的有住院的必要,否则很难进行适当的治疗。不管怎么说,还是请住个两天吧。两天之后如果还是想回家的话,我也会尊重患者的意思。

只要设法隔离两天,德次郎应该就会恢复意识了。可惜敏夫的如意算盘落空,德次即依旧坚持不肯住院,即使敏夫说破了嘴皮,他也毫不领情。无计可施之下,厚子只好请他暂时住到丸安木料厂,可是德次郎也坚持不肯离家。既然他这么坚持,两人也不便继续勉强。敏夫只好开些点滴的补充液以及补血剂之后,就让厚子带着德次郎离开。

德次郎不会有事吧?

清美显得十分担心。敏夫随口敷衍几可,就走进了准备室。考虑了一会才拿起话筒。响了三声之后。光男接起了电话。

敞姓尾崎。静信呢?

正在做法事。请问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请他忙完之后,立刻拨个电话给我?就跟他说安森家的德次部病倒了。

德次郎先生病倒了?不要紧吧?

看来似乎要紧得很。我劝他住院治疗,他却怎么也不肯答应,所以才想请静信试着说服他。要是说什么都不愿意住院。我也想请静信帮个忙,让德次郎晚上睡得安稳一点。你只要这么说,静信就会明白了。

光男听得一头雾水。敏夫却以现在正是看诊时间为由挂上了电话。

德次郎不肯住院,说什么都要待在家里,敏夫却认为这不是他的意思。恐怕是有人要他这么说的?看来节子的住院似乎对他们造成不小的困扰。如果他们的集团意识这么强烈,往后来看诊的病患恐怕都会拒绝住院。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敏夫以为是静信打来的电话,拿起话筒之后,却听到一个女性焦急不已的声音。

呃我是下外场的前田。

前田?岩老家吗?

是的。女子回答。她就是前田家的媳妇元子。

有什么事吗?

外子的情况不太对劲。元子刻意压低音量。倒也没什么明显的症状,就跟我公公一样,看起来好像有点贫血

敏夫点点头。

立刻把他带到医院来。

可是元子有些迟疑。恐怕不太方便。

敏夫这才想起元子的婆婆登美子对医生没什么好感,结果害得延误就医的岩老不幸死亡。倔强的她反而从此对敏夫深恶痛绝。

婆婆的关系?

外子也是。电话中的元子叹了口气。敏夫能够了解元子的苦衷。

你先生今天有没有上班?

没有,我拜托他请假一天,待在家里休息。

好的,我下午过去一趟。

麻烦院长了。

元子松了口气。将电话挂上,内心对体谅自己苦衷的敏夫十分感激。放下电话的元子朝着客厅张望。婆婆登美子到田里工作。丈夫阿勇正懒洋洋的躺在客厅的榻榻米上面。元子请丈夫到房间去睡,阿勇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在婆婆的面前,元子半点地位也没有,就是阿勇今天的请假,也是她趁着受美子出去工作的时候拉着丈夫的手求来的。不会开车的元子根本不可能带着丈夫到医院看诊,敏夫的善体人意让她感到十分温馨。

元子走进客厅,端详丈夫的脸孑L。阿勇看了元子两眼,旋即懒洋洋的闭上眼睛。

中午吃稀饭吧。

我不饿。

阿勇的回答十分简短,十分低沉。

可是

一两天不吃饭。又死不了人。

元子叹了口气。无论是苍白的脸孔或是说话的语气,都跟当时的岩老一模一样。

(难道)

元子摇摇头,试图摆脱内心的不安。

阿勇跟严老不一样,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还好医生下午就会来看诊了,绝对不能让公公的悲剧重演。

(千万不要带走阿勇。)

元子不愿意想像失去丈夫的生活。加**的身影突然浮现心头,让元子感到不寒而栗。

(千万不要)

元子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她俯视着阿勇的睡姿,试图找出看不见的敌人到底在哪里。

2

谢谢您。真是感激不尽。

竹村源一向静信深深一鞠躬。源一在外场的商店街经营一家五金行。今天刚好是妻子第十三年的忌日。

两人从正殿一路走向餐厅准备用斋,期间源一频频向静信致谢,同时也提到这阵子村子里所发生的一连串怪事。

真不知道村子里中了什么邪,前几天清水家的孩子也才刚过世而已。

静信转头望着身旁的源一。

清水家?哪里的清水家?

园艺所的清水,清水雅司。

清水隆司不是今年夏天就已经

静信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源一频频瑶手。不是儿子,是孙子。名字叫什么来着唔好像是小佑吧?

清水的孙子也去世了?

就是说啊,昨天才举行葬礼。儿子死了不说,现在连孙子也跟着去世。雅司老爹一定很难过。好好的家就只剩下他和媳妇两人。可是我听说连媳妇也在昨晚回娘家去了。其实雅司早就料到媳妇迟早还是会回娘家,只是想不到居然会挑在孙子葬礼结束之后的当天晚上。这年头人情如纸,说来还真是倍感凄凉。

静信低下头去。不发一语。他跟雅司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交情可言,不过清水家并非寺院的信众。之前静信为了理清清水降司生前的行踪。曾经造访过雅司,记得他当时十分同情媳妇和孙子的遭遇,还说等到孙子考上大学离开村子之后,独自留在村子里的媳妇一定会很寂寞。如今宝贝孙子还来不及上大学就溘然长逝,雅司和媳妇内心的悲痛是可想而知的。

(而且还是在葬礼结束之后的当天晚上离开。)

或许雅司的媳妇真的只是回娘家也说不定,不过村子里有太多的人在夜里消失了,源一捎来的讯息不由得让静信起了疑心。

内心一阵绞痛。静信至今依然无法下定决心猎杀尸鬼。对他而言,猎杀尸鬼无疑是将重新复苏的死者再度杀害。然而悲剧不断的蔓延,一想到成为牺牲者的隆司和小佑、以及惨遭丧子之痛的雅司、甚至是回到娘家的媳妇,静信就觉得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同时也为自己的妇人之仁感到无比羞愧。

或许这也是老天爷替他们安排的命运吧,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也只能乖乖接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村子里的人还是不习惯请葬仪社来处理后事。

静信有些不解。若有所思的他没跟上对方的说话,一时之间不了解源一指的是什么。发现静信的狐疑之后,源一顿时恍然大悟。

副住持不知道吗?村子里开了一家葬仪社呢。婶婶。你说是吧?

源一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竹村多津。经营文具店的多津是源一的婶婶。

前一阵子听说有人要在村子里开一家葬仪社。现在应该已经开幕了才对。

说到这里,多津眯着双眼眺望中庭,不再理会两人。

上外场最靠近山脚的地方,不是有个叫做广兼的木工厂吗?那里只剩下一个老婆婆而已,木工广也早就已经关门了。

后来老婆婆被亲戚送进养老院,那里也就变成无人居住的空屋。不过前阵子却有人在那里大兴土木,还挂上外场葬仪社的招牌。婶婶,是不是这样?

源一又回头看着多津。面无表情的多津点点头,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婶婶可是村子里的万事通呢。源一笑道。原来副住持不知道这件事啊?既然要在村子里开葬仪社。我还以为他们会来跟副住持打声招呼呢。

言重了。静信的回答十分含糊。村子里的大事小事并非都得经过寺院同意才行,不过这件事却让静信起了疑心。这阵子搬离村子的人不胜枚举。村子里的空屋就像掉齿的梳子一样不断增加。如今有人搬了进来,还在村子里开了家葬仪社,这个不寻常的现象让静信感到浑身不自在。

目送源一走进餐厅之后,静后回到办公室。这阵子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连用餐时间都得挪出来处理事情。

走进办公室的静信看到光男在桌上留下的字条。一看到敏夫的名字,静信顿时有点心虚;然而将字条的内容读过一遍之后,静信不由得皱起双眉。安森德次郎发病了。

静信拿起话筒拨电话到尾崎医院,同时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办公室里面没有空荡荡的,外面的走廊也不见半个人影。

接起电话的人是护士聪子。静信表示想请敏夫听电话之后隔了好一阵子,话筒的另一端才传来敏夫的声音。

敏夫,德次郎地

同样的症状,绝对错不了。恐怕已经进入第二天,或是第三天了。除此之外,德次郎也梦到奈绪回来找他。

静信沉默不语,他很明白敏夫的弦外之音。印象中静信才在告别式以及葬礼的时候见过德次郎,当时他就已经发病了吗?不过在那种哀戚的场合本来就理应保持沉默,即使神情有些恍惚。也是大家所能理解的。因此静信虽然觉得当时的德次郎已经出现初期症状,却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一想到这里,静信不由得感叹于这种疾病的棘手。

我已经做了必要的处置,不过他说什么也不肯住院,直嚷着要回家。我不知道这是德次郎自己的意思。抑或是受到控制之后所说出的呓语,只知道依照以往的病例来看,德次郎的表达能力似乎太过于清晰。而且他说话的语调十分不自然,好像在背诵台词似的,我想后者的可能性应该比较高。

所以我想请你试着去说服他,跟他聊聊也行。如果他还是坚持己见的话,也要请你设法让他不要梦见那些怪梦。

静信点点头。

我尽力而为。

除此之外。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今天什么时候有空?傍晚吧?等一下还要去拜访德次郎。晚上再过去找你好了。

那就拜托你了。说完之后,敏夫挂上电话。静信放下话筒,看着墙上的行事历。跟往常比较起来,今天的工作显然少了许多。下午三点有一场法事,静信打算趁着这个空档前去拜访德次郎。

换上便服的静信四处寻找光男或是美和子的身影,打算告诉他们自己要出去一趟。却发现脸色大变的光男从走廊的另一头飞奔而至。

副住持,可找到您了。

怎么回事?

老住持他

静信不由得心头一震,脸上的血色尽失。难道父亲出了什么事?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静信顿时呆立当场,却只见光男朝着自己招招手。

老住持他说什么都要出门。请副住持去劝劝他吧。

静信顿时松了口气。

出门?

是啊。我替老住持送午餐过去的时候。提到德次郎先生的身体似乎不太舒服。对了,副住持有没有看到我写的字条?

看到了,我正打算前往安森家探望一下。

光男点点头。

结果老住持就说要亲自去探望德次郎先生的病情。老住持跟德次郎先生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也难怪会担心老朋友的病情。可是老住持自己也卧病在床,实在不方便出门。所以我就建议老住持打个电话过去问候就好。结果老住持竟说不带他去的话,他就算用爬的也要出门。

静信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一点都不像信明的作风。在静信的印象里,父亲颇为内敛自制。向来不会为难周围的人。

不管怎么说。还是跟着光男到偏房看看情况吧。

不要无理取闹。还没踏进房门,静信就听到美和子沉痛的声音。光男去叫静信了,你先等静信来了再说。

走进病房一看。准备走下病床的信明正与打算阻止他的美和子扭成一团。美和子一看到静信,顿时松了口气。

爸,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要去、探望、德次郎。

信明的语气十分坚定。

怎么突然想去探望他?

不为、什么。光男说德次郎、身体不舒服、所以我、要去探望他。

探望德次郎当然可以,不过爸爸的身体不是也不舒服吗?

信明似乎感冒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咳嗽,而且还伴随着轻微发烧。

不碍事。信明的声音十分沙哑,好像随时都会咳嗽。

爸,不要这么任性。德次郎的身体不太舒服,这个时候去探病的话,不但反而会把感冒传染给他,搞不好还会加重爸爸的病情。反正又不急在一时,等到感冒痊愈之后再去吧。

不行,非去不可。

静信明白父亲的顽固是来自表达能力的不足,然而现在就连他的语气都充满了老人家的一意孤行。静信从未看过父亲这么坚持的模样,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

好吧,我带您去好了,请先多穿几件衣服。刚好我也正打算要去拜访德次郎。

静信的妥协终于让信明紧绷的表情缓和下来。他朝着忧心冲仲的美和子点点头,示意她将轮椅准备好。

信明和德次郎已经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两人之间虽然不是特别亲呢,却一直维持着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也难怪信明一听到德次郎身体不舒服之后,会直嚷着要去探病。然而信明自己也是手脚不便的中风患者,静信还是觉得父亲的坚持似乎有些勉强。

信明与德次郎的会面真的是名符其实的淡如水。德次郎的脸色奇差无比,套句敏夫的口头禅,事不关己的神情非常明显。老朋友推着轮椅前来探望,他也没有特别的表示,脸上既看不到高兴的神情,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不耐。当静信表示父亲坚持前来探病的时候,德次郎也只是微徼点头而已。另一方面。信明看到德次郎冷漠的表情之后,也是坐在轮椅上不发一语。两人的会面感觉就像是诀别一样,说不定父亲已经料到德次郎时日无多,所以才特别前来道别的吧。

回去吧。信明的语气十分无力。将父亲送上车之后,静信又独自一人回到德次郎的床边。

德次郎先生,还是请您住院治疗吧。

话才刚说完,一直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已模样的德次郎就像大梦初醒似的,以坚定而又中气十足的口吻大声说出不要两字。

可是您的病情这么严重,连起来喝个水都很不容易呢。

我不住院,死也不要。我要守着佛桌,哪里都不去。

可是

节子当初也住院。结果还不是一样没救?我平常还有工作,住在医院里面太浪费时间了。

静信顿时脸色一沉。德次郎的口吻让他有种背诵台词的感觉。

既然如此。静信直视德次郎的双眼。不如将床铺移到佛桌前面吧,相信节子和干康一定会很高兴的。

德女郎看着静信,神情十分讶异。

您不是要守着佛桌吗?这样子也比较方便。

嗯说的也是。

静信点点头,请前来照顾德次郎的安森厚子进来。他将德次郎要搬到佛桌之前的意愿告诉厚子,同时也请厚子帮忙。佛桌打扫得一尘不染,上面还穴满了鲜花,想必是出自厚子之手。

静信双手合十,在佛桌之前上香。他不确定这么做有没有效果,不过还是拿了张怀纸包住香灰,趁两人不注意的时候塞进枕头下,然后在德次郎的手腕挂上佛珠。除此之外,静信还在面向廊缘的书斋安置一尊佛像,同时也不忘在桌上摆上一本摊开的般若心经。

请您一定要坚强,千万不可以自暴自弃。

告别德次郎的静信跟厚子打声招呼之后,就迳自回到车上。坐在车子娌的信明正以安详的神情等着静信回来。

让您久等了。

节子和干康都是同一个模样吗?

坐在后座的父亲以严肃的眼神盯着后视镜中的静信。

是的。

同样的症状正在村子里蔓延?

我想应该如此。

嗯。信明点点头。

您想说什么?

没事。信明的回答十分简短。只见他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随即闭上双眼。

3

有人在吗?

小昭站在玄关前面大声唤门,过了一会之后,小梓走了出来,边将双手的水珠擦拭在围裙上面。

原来是你啊,欢迎欢迎。小梓露出微笑。

老大的情况还好吧?

小昭的问题让小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是来探望他的吗?我想他应该还在睡吧。

那就别吵他了。一旁的小薰接口。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小薰将装着果冻的袋子交给小梓。

进来坐坐吧。

小昭和小薰谢过之后,走进了玄关。走在前面的小梓带着两人走向夏野的房间。

那孩子好像还是睡不着,昨天晚上还一个人跑出去散步呢。

散步?三更半夜的时候?

就是说啊。小梓摇头苦笑。

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来。我问他去哪里,他说他睡不着,所以跑出去散步,然后就睡得跟死猪一样。不过我看他既没发烧,也没有哪边特别不舒服的,应该不是感冒才对。

小薰偷偷瞄了小昭一眼。将嘴唇紧根成一字形的小昭微微点头。

夏野?小梓推开房门。没有回答。小梓回头看着两人,脸上露出微笑。好像起来了,请进吧。夏野,小薰和小昭来看你了。

说完之后。小梓就离开了。小薰和小昭走进房间。随手将房门带上。

老大,你还好吧?

小昭一个箭步冲到床边,观察夏野的脸色。夏野的脸微微动了两下。似乎是在点头。

石块还在原地。

小昭的神情十分兴奋,仿佛在报告什么大消息似的;夏野却只是点点头而已。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两条手臂无力的垂在床边。

老大,你不要紧吧?

嗯不好意思。

看到双眼微睁、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夏野,小薰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在微微颤抖。跟小惠一模一样。孟兰盆节那天晚上的小惠,也是跟现在的夏野一样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是小惠吗?

小薰大着胆子提出问题。夏野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才摇摇头,然后又懒洋洋的闭上眼睛。

不是小惠?难道还有其他人?上次你打那通电话给我们的时候。是不是有陌生的访客来找你?所以你才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小薰立刻闭口不语。原来是小梓端了两杯茶进来。

喝杯茶吧。小梓露出微笑。看在小薰的眼中却感到心痛不已。

对事情的严重性一无所知的母亲正端详着儿子的脸庞。脸色似乎比较好了。小薰和小昭带了果冻过来,要不要吃一点?

不要。夏野的回答还是十分简短。

好吧。那就算了。妈妈正在煮稀饭,晚餐的时候多少吃一点吧。说完之后,小梓转头看着小薰。夏野需要休息,可别坐太久了。

嗯。小薰点点头,看着小梓走出房门。她什么都没发现。满心以为夏野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完全没注意到事态严重。

小薰推开托盘,将胸前的十字架取了下来。十字架上面镀了一层金属,一看就知道是制工粗糙的便宜货,小薰自己也不敢确定是否真的有用。

小薰迟疑了一会,决定还是替夏野戴上十字架。夏野却摇摇头,露出厌恶的神情。

自己留着用吧。我已经不需要了。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就是说啊。小昭趁势帮腔。我们可是遵照老大的指示保护自己,不许让访客踏进家门呢。所以老大绝对不能放弃希望。一定要好起来才行。

小薰将十字架的锁*Q上的时候,小昭也将佛珠塞进夏野的手中。

我们三个人可是生命共同体。村子里的大人都被蒙在鼓里,如果老大走了,我们两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是说啊。小薰一边帮腔。一边偷偷地将护身符塞到枕头底下,然后再将破魔矢放在床头柜上面。符咒是从家里的厨房撕下来的,小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发挥效用,不过她还是将撕下来的符咒贴在玻璃窗上面。再加上小昭用铅笔做成的十字架,这就是姐弟两人昨天晚上在家里面翻箱倒柜所找出来的道具。看着这些简陋的布置,小薰不由得为自己的幼稚感到悲哀。

夏野看着两人忙进忙出的模样。一句话也没有说。没过多久就闭上了双眼,还不时发出阵阵鼻息。小薰和小昭低着头走出房门。将托盘原封不动的还给小梓。

对不起。打扰了。

小梓露出微笑。

夏野有没有好好招呼你们?

嗯。小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时结城刚好在走廊上出现。他愣了一下,旋即跟小梓一样露出笑容。

欢迎欢迎。!

他们是来探望夏野的。小梓从旁说明。结城闻言,脸上笑得更加灿烂。

谢谢你们特地跑这一趟。那个小子起来了吗?

是的,还跟找们聊了很久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小薰说谎,然而她却不知道该对这两个状况外的大人说些什么。

这件事不能让大人知道。一想到这里。小薰就难以抗拒掩盖真相的冲动,所以才会说出与事实相反的回答,即使是一下子就被拆穿的幼稚谎言。

真的吗?结城露出微笑。

两个孩子回去之后不久。小梓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结城不发一语的站了起来。走向儿子的房间。

昨天夏野一夜未眠,今天大概真的累了。整个白天都睡得十分安稳。结城只要一想到,就会从工坊回到家里观察夏野的情况,儿子睡到叫不醒的模样,着实让给城宽心不少。夏野中午醒来的时候没什么食欲,却说他感觉自己舒服多了,再加上刚刚还能招待前来探病的朋友。这就表示他已经逐渐恢复了元气。

结城敲了敲房门,朝着房内窥视。夏野还没清醒,似乎打算将这几天夜不成眠的疲劳一次补足。

轻手轻脚的走近枕边,结城发现儿子的身旁摆了一件陌生的物品。两枝铅笔做成的十字架,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的玩意。

这算是一种迷信吗?歪着脑袋打量十字架的结城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枝破魔矢。

搞什么东西。

结城嘟哝两声。试着叫醒床上的儿子。夏野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虽然比昨天略有起色,看起来依然带着几丝病容。结城摇摇熟睡中的儿子,夏野翻个身之后沉沉睡去,一点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儿子手中的佛珠映入眼帘,结城不由得眉头紧皱。

(哪来的佛珠?)

结城的心中涌现出无法言喻的不快。

夏野。

结城忍不住唤了几声,熟睡的夏野终于幽幽醒转。

这是什么?

结城指着破魔矢,夏野却一点也不感兴趣。他不知道儿子双眼的焦点到底集中在哪里,只看到夏野凝视着虚空,没过多久就懒洋洋的闭上双眼。

是你放的吗?

夏野摇摇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夏野,你起来。

夏野没有回答。勉强睁开双眼看了父亲一眼,旋即闭上了眼皮,似乎连回话的力气也没有。

一定是太疲倦的关系,结城在内心安慰自己。夏野昨天的精神还算不错,脸色虽然白得跟张纸一样,却能够回答结城的问题,甚至还有谈天说笑的力气。儿子罹患的绝对不是那个,看起来之所以比昨天严重,一定是他昨天整晚没睡的关系,也有可能是招待访客耗去太多的精力,更有可能是睡得正熟的时候被吵醒的缘故。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不过这些东西又该如何解释?)

摆在眼前的东西似乎意有所指,结城觉得这些东西的背后好像隐藏了什么讯息。

荒唐。

不可能是小梓放的。光看这个用铅笔做成的十字架,就知道一定是那对姐弟的杰作。

为什么?

结城顺手找了一会,马上发现藏在枕头下面的护身符,以及玻璃窗的符咒。

莫名其妙。

结城并不了解正在心中酝酿的情绪到底是什么。这些东西显然代表了某种意义,却让结城感到十分厌恶。没错,村子里有一群迷信的愚夫愚妇,他们认为这一连串的惨事是恶灵造成的,甚至还有人将不知道从哪求来的护身符当成宝贝。那些人将恶灵称之为恶鬼,死后复生的恶鬼,结城绝对不容许家人跟这种迷信思想扯上关系。

一想到独生爱子竟然牵涉其中,结城就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同时也对那两个姐弟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愤怒。他希望儿子能够融入村子里的生活,却不希望看到儿子跟着村民起舞的模样。

结城折断破魔矢,连同其他搜出来的东西一股脑丢进垃圾桶。

素昧平生的少女,以及那对姐弟。死亡与疾病。村子里有太多无法理解的地方了,这点让给城感到无法忍受。

一定是睡眠不足的关系。结城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孔。在心中试图说服自己。夏野从未尝过生离死别的滋味,朋友的死让他大受打击,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个好强的孩子,就算心里面再怎么难过,也不会轻易的说出来,久而久之自然问出了毛病。一定是这样没错。结城不认为儿子的病情跟村子里蔓延的怪病有关。也不希望被卷入怪力乱神的流言之中。确定儿子的房间已经恢复常态之后,结城忿忿然的走了出来。

随手带上身后的房门,结城突然怀疑起自己生气的理由。那种感觉就像是被说中心事的狼狈,更像是不知道在畏惧什么的焦虑。

4

黑暗中的小女孩卷曲着身子。等待正雄的到来。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三岁大,正雄以前没见过她。前天晚上正雄向辰巳打听小女孩的身分,却只换来对方不需要知道的回答。

如今辰巳打开设在大门内侧的格子们。这间被一扇崭新的木门以及格子们区隔起来的小房间,无疑是囚禁犯人的监狱。小房间位于半倾废屋的角落,原本应该是这栋建筑物的仓库,如今除了三块受潮发霉的榻榻米之外。正雄看不见任何东西。没有窗户,也没有床铺,只有一颗昏暗的灯泡白天花板垂下。一旁的水泥墙开了一个大洞,成年人必须屈膝弯腰,才能走到墙洞另一边的厕所。墙上连一块遮羞布也没有,更是强化了小房间的监狱属性。

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腐臭味。榻榻米上面看得到大大小小的污渍。坐在榻榻米之上的小女孩瑟缩在房间一角。仿佛受惊的野兽。正雄在辰巳的催促之下走进房间。小女孩立刻抬起头来,却不见前天晚上的哭闹。昨晚也是如此,与其说她看开了,正雄反倒觉得是小女孩日渐衰弱所致。正雄在小女孩的身边坐了下来,无意识的以舌尖碰触自己的门牙。

下颚两颗犬齿之间的四根门牙中间的两根以及侧面的两根。其中侧面的两根门牙内侧各长出一颗小小的尖齿。新生的尖齿比大齿更加锐利,只要上下门牙紧紧咬合就会剌进上颚,然后口中就会弥漫着一种苦味。刺进上颚的瞬间当然会有疼痛感。然而只要苦味一出来,口腔就会像被麻痹似的失去痛觉,伴随而来的是一种微醺的快感。

磨磨上下门牙,正雄握住小女孩的臂膀。小女孩没有挣扎。一下子就被正雄抱在腿上。正雄只觉得小女孩的身躯有点沉重,而且全身发烫,小小的嘴巴一张一闭。呼吸十分急促。小女孩似乎真的发烧了。

前天晚上正雄准备袭击她的时候,就发现小女孩似乎有点精神不济。

或许是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让她的健康状况亮起红灯。事实上从前天夜里一直到现在,小女孩几乎是滴水未进。

扶住下颚,正雄将小女孩的头往后一扳。任凭正雄摆布的小女孩顿时露出雪白的颈部。小小的喉头上面有两个伤口,这是昨晚正雄留下来的。昨晚这两个伤口就像破钉子刺穿了一样惨不忍睹,今天着起来却跟蚊虫咬伤没什么两样。干涸的疮疤就位于伤口的正中央。

正雄忍不住来回抚摸小女孩的咽喉,用大拇指轻触昨晚留下的伤口。掌心之下的体温十分烫手,正雄清楚的感受到小女孩的呼吸以及脉搏。只要稍一用力,这些生命迹象就会嘎然而止,正雄现在掌握了小女孩的性命。

站在格子门外的辰巳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光景。正雄以指腹多次轻触伤口之后,慢慢的贴近目标。小女孩张着一双无神的大眼。

凝视着虚空的一点,既不挣扎也不抵抗。正雄依照辰巳所指导的要领,先以舌尖寻找脉搏的所在。发现皮肤表面有如痉挛一般的小突起之后,便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

上下门牙咬合的那一瞬间,正雄有种奇妙的感觉。鲜血的腥味伴随着若有似无的苦味,不断在口腔里扩散,自己的血液还是跟生前一样腥臭难闻,然而牺牲者的鲜血却是说不出来的甘甜。那不像是糖类的甜味,反倒是脂肪的鲜美,比想像中更容易入口。不过人类的鲜血略嫌浓稠,倒也不如喝水一般的顺畅。

伤口溢出的鲜血虽然令人触目惊心,倒还不如扭开水龙头一般的可怕。吸血毕竟不比喝水。这种流速对正维来说刚刚好。

每一次的进食都需要花上不算短的时间才能结束,小女孩在中途曾经扭动身躯,发出痛苦的呻吟。细若游丝的呻吟声仿佛象征着小女孩即将开始哭泣的前兆,不一会小女孩停止了呻吟,身体也不再扭动。当饱腹感取代饥饿的时候,舌尖已经感受不到小女孩的脉搏。正雄不由得抬起头来。

辰巳先生。

辰巳似乎从正雄的语气当中察觉异样。立刻拉开格子门走进监牢。他打量着躺在正雄怀中的脸庞,伸手触摸孩子的颈部,然后点点头看着正雄。

年纪太小了。早在你开始袭击之前,她的身体就已经十分衰弱。

正雄不由得将怀中的身躯往前一推。小女孩的躯体跌落地上,兀自流出的鲜血将榻榻米染红了一大片。

正雄凝视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内心却不认为自己是个杀人凶手。

在他的认知里面,小女孩只是不会动了而已。正雄之所以不觉得自己杀了人。一方面是因为小女孩的尸体十分完整,二方面是他还清楚的感受到小女孩的体温,然而最重要的关键还是在于正雄早就抛弃了吸血是危害人类的行为这种观念。

害怕吗?

听到辰巳的问话,正雄摇摇头。

不会,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辰巳露出微笑。

看来你真的很有天份。恭喜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同伴了。

正雄点点头,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

她怎么办?!

摆个几天再说,搞不好会苏醒呢。

她也会死而复生?

天晓得。辰巳抱起地上的尸体,带着正雄走出监牢。可能性应该不高,毕竟她的父母亲都没成功。

她的父母亲也死了?是村子里的人吗?住在哪里?

你用不着知道那么多。辰巳关上格子门,却没将门锁扣上。

他们只是家畜而已,不值得你的关心。

房间外面是一条破旧的长廊。抱着尸体的辰巳走出房间,将钥匙挂在门旁的铁钉上面。长廊的另一端并列着好几扇铝框地窗,玻璃窗外面却是一片漆黑,原来是外头的挡雨板把整面窗户全都封死了。

正雄不知道这栋建筑物座落何处,也从未见过建筑物的外观,因为他还不能走出这里。长廊中间有一扇门,门上有一道锁,辰已曾经警告过正雄,告诉他绝对不可以打开这扇门。所有的对外窗户都被到死,涂上黑漆。找不到足以窥视外面的缝隙。辰已并未将正雄囚禁在牢房里面,却很明显的将他视为某种俘虏。

抱着尸体的辰巳缓缓的走上长廊,经过两扇门的面前。其中一摩门是正雄苏醒的房间。另一扇则是辰巳昨晚分配给他的地方。这里比之前的房间来得宽广,而且还经过整修,里面摆着几件家具。紧临这间房间的墙上还有另一扇将长廊一分为二的门板。

辰巳拿出钥匙打开这扇门,示意正雄进去。

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已经是我们的同伴了。

正雄怯生生的走出门外。身后的辰巳随即关起门来上锁,然后将钥匙挂在门旁的铁钉。看到这个举动,正雄更加确定那扇门的另一边就是他们的新生训练营。

回过头来的辰巳拉开另一道纸门。这问看起来像是餐厅的小房间跟厨房相连,不过厨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水槽里面散落着几个水桶以及沾满灰泥的铲子。三具尸体平躺在地上,辰巳将怀中的小女孩放在旁边。

这些都是村子里消耗的羔羊,他们的尸体会暂时集中在这里。

羔羊?

辰巳露出微笑。

就是家畜的意思。语毕,辰巳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死去的家畜会安置在这里观察情况,不过里面那两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看来是没希望了。

中年男子以及年轻女子的尸体,正雄从未见过他们。

现在怎么办?

只好请人运到深山里面埋起来了,一直摆在这里也不好看。

说到这里,辰巳突然转头看着正雄。

跟你一样有可能死后复活的人,都会被送到你先前住过的那间房间。其中当然会有极少数的失败案例,不过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苏醒。复活的人必须自行吸干一只羔羊,才能离开后面的房间。

为什么要上锁?

有些人并不乐于见到自己复活。辰巳穿过餐厅,回到长廊。

所以只好请他们留在后面的房间,直到有所觉悟为止。虽然你只复活三天而已,不过你的领悟力很不错。已经可以出来了。

弯过一个转角,两人又穿过一扇门。正雄只觉得整条长廊好像有数不清的门扉。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道门?

为了遮蔽阳光。辰巳微笑。这里本来是废弃的建筑物,只有主体结构还堪称完整而已。阳光随时都有照进来的可能。

辰巳的说明让正雄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原本的不适应似乎逐渐消失,因此也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辰巳所说的畏惧阳光。

两人来到玄关。玄关之前也砌了一道厚实的墙壁,墙上有一扇关得紧紧的门。辰巳打开木门。水泥墙另一端的玻璃门也被木板钉得密不透风。辰巳从外面将门锁上,把钥匙挂在墙上的铁钉,然后打开玻璃门。

暂时先穿那双鞋子好了。尺寸不合的话,等一下可以告诉杂役,要他替你弄双合脚的鞋子。

这里还有杂役啊?

当然有,全都是一群不敢到村子里猎食的饭桶。

辰巳的语气十分冷酷。正雄从辰巳的话中嗅出轻蔑的意味。不由得冷汗直流了起来。之前的他是个十分特殊、却又一无是处的孩子。

如今好不容易才获得重生的机会,他可不想再度成为别人眼中的饭桶。

杂役靠着其他同伴抓来的羔羊维生。相对的他们也以照顾其他同伴当成回报。

玻璃门外一片黑暗,不时吹来凛冽的夜风。走出门外的正雄环视四周,看到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有几处荒废的梯田,以及零零星星的建筑物。散落在山路两旁的田地以及农舍、黑漆漆的山头、还有满天的星斗。正雄的视觉已经产生变化,这些景物在他的眼中无不失去应有的光彩。

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前的景色显得十分陌生,正雄只知道这里是位居深山的一个小部落。

你觉得呢?

正雄环视四周,远远的看到几个漆黑的人影正走在狭窄的田埂之上。

不知道。村子附近吗?

没错,就在附近。

正雄低头思索,没过多久突然灵光一现。

山入?

辰巳微笑。

没错,正确答案。

自从那三个老人在今年夏天突然病逝之后,山入就成为人烟罕至的地方。正雄背后的建筑物位于整个部落的最下方,跟周围的屋子都保有一段距离。建筑物周围的田地已经铲平。堆起无数的水泥砖。

看起来似乎正在盖房子。

吸血鬼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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