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风捂着额头，柳眉紧皱，沉思了好一阵子后，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起来。”
“那就别想了，忘了就忘了吧。忘了也好，痛苦的回忆积压在心里，也是一件心力交瘁的事儿。”他干咳一声换了个话题，“那么，侵蚀也好，寄生虫也好，这事儿先扔一边去——刚刚说的那颗石头，它已经融入到你的身体里了，趁现在状态良好，看看身体里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或是多了什么特别的变化。”
潇风轻摇摇头：“没有，没察觉到什么特别的不对劲之处……唔，如果要说现在的感受……我觉得现在比以前要轻松很多，肩膀一下子就松了，好像放下了积压多年的压力。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云诺星思索了一阵，把手朝她伸了过去：“不介意的话，要我给你看看吗？”
潇风正想着这回事的时候，想法忽然就跑偏了：“你昨天把我带回来的时候没有检查么？”
“哪能啊，看你情况还好又没有后续情况，我就没做别的事儿了。”云诺星咧咧嘴，“你不点头，我不碰你，紧急情况除外。”
啊，他指的是深入探查的状况，粗略看一圈什么的，这算是观察者的本能了，随便扫一眼就能摸到粗浅的信息。
潇风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看着她漂亮澄澈的面容还有眼睛，想了想，小心地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中。
他捏着少女的手，能量快速钻进去逛了一圈，然后微微一惊，表面上倒是没什么波澜：这姑娘的元素能量变了——风元素能量依旧，但，变得有灵性了。
此前也提了一次，这个世界的元素能量，浓度下降，而且已经变得几乎不活跃了，它们现在只有在被强行牵引、提取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反应，至于平时，则木讷的，呆滞地留在原地，没有灵性，没有活力，几乎变得和普通的属性能量差不多了——元素能量和普遍存在于虚空诸多世界里的属性能量的最大不同之处，之前也提过，就是“灵性”，唯有灵性高到一定程度的属性能量才能被称之为元素能量。没了灵性，也缺乏活力的元素能量，就是普通的属性能量而已。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元素能量退化为普通的属性能量，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现在，他却从潇风储存的元素能量里感觉到了灵性，这一点点微弱的灵性，就像是黑夜里独自闪光的萤火，似乎想和他说，“一切还没有结束，还来得及，还能再抢救一下”——嘛，他原本就有抢救的想法，不用这点萤火费劲提醒，他只是感到好奇而已。
这半天的时间出现的变化有两个：其一就是这姑娘莫名其妙切换了状态；其二就是，那颗风元素图案的能量结晶——要么是她状态切换后就让风元素能量有了灵性；要么是那颗能量结晶让她的风元素重获新生。
这个姑娘……感觉有点神秘啊，她和瑶瑶……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个问题只能暂时打住，因为再不打住，他所得出的两个答案就要激情互殴了……是的，就是理性与感觉得出来的两个答案。
“你怎么了？”潇风小心翼翼提了一声，看到女孩回过神，忍不住道，“表情变化得好厉害，是……是有什么奇怪的问题吗？”
云诺星：“……”他刚刚的表情应该是五颜六色不断切换的……
“就是一些小变化，嗯……”他想了个比较稳妥，理解起来却又不麻烦的答案，“你就理解成，你现在的元素能量变得更厉害了一些，但是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只能认为是那块能量结晶带来的变化。”
“你后续可以密切关注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毕竟，有没有变化只有你自己能具体感应出来。”
潇风想了想：“也是。”
他想了一会，坐直了一些：“不对，我还是仔细问一下吧——你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之前才说着不是时候，后面就冲了出去。”
少女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干笑了一声，低头挠着头发，表情有点尴尬：“那个……我说实话的话……你不能掀了我家房子。”
“……为什么你总觉得我会掀你的房子哦。”
“还不是因为你说了那句话，让我提心吊胆……”
云诺星：“……”这人设算是彻头彻尾地立歪了，而且歪得非常离谱，他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已经成了一个动不动就掀房子的傻白甜。
少女又发出一声干笑，过了一会儿才低头捏着茶杯小声道：“刚刚也和你说了，那道声音，它指引我去做很多事情。去那处地方，应该算是它最后的目的，也是指引我前往的，最重要的目的地……大概是如此。”
“我多次驻足在大门前不进去，是因为本能感觉到后续的情况不好对付，迫切需要突破某种……限制？应该是限制吧。”
云诺星一呆：“应该？”
“嗯。”少女回忆着，轻点头，“这点其实我也不清楚，因为不是我自己说的‘限制’，而是它告诉我的，它指引着我走到那个地步，还告诉我走到那个地步后会如何如何，一边说那些话的时候，嘴上还不停补充着‘弱小’、‘差劲’、‘不值一提’、‘不够时间了’、‘你最好快点’、‘力量……力量……更多的力量’等烦人的话，一分钟就能让这些话在我的脑海里重复几百次。”
云诺星：“……”这一秒三喷的玩意儿怕是比世间之罪还碎催，亏她忍了几万年……要换了他，他可能把自己的脑袋都给抽飞了……嘶，有点吓人。
“它知道我力量不足，但它不在乎，这段时间即将走到终点，它也开始催着我过去，催着我……去送死。”
云诺星表情一僵：看样子，这是到了最后阶段，准备摊牌了，所以才有那般剧烈的反应——这姑娘的本能其实也不错，后面的情况确实很难对付，只不过，难对付的不是宫殿里的东西，而是长在她身上的虫子。
“再过几天，它就会进入新一轮无休止的念叨中，能把我吵得精神憔悴。”想起以前的事情，少女忍不住捂着脸，一脸苦恼，“我昨需要大量的晶核，也是因为，需要突破那个什么‘限制’……”
她的话忽然在此停顿，表情变得有点别扭，有些扭捏、不好意思，看得他一愣：“然后呢？”
少女扭捏了一会儿，俏脸微红：“我昨天答应你，只收百分之十，但是……但是百分之十不太够，就……就全部用光了。”
云诺星恍然：“用光了晶核和风源石之后，就突破了那层‘限制’，然后，你就能直接制造风源石了，以此偿还那个百分之十。”
少女缩着脖子，干笑：“我觉得应该可以的……你不会生气吧？”
“我倒是不计较这些，所以也觉得没什么。”云诺星耸耸肩，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少女，淡然道，“不过你没发现自己突破‘限制’之后变化很大么？昨着，凭空制造风源石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时候自己就捏了一颗出来。”
她听了这话才忽然回过神：“……是啊，为什么？”
云诺星：“……”这到底是谁更呆一些？他自己装成个呆逼就罢了，这姑娘莫非是隐藏的呆萌？还是说：“……别告诉我你昨晚光想着怎么赴死，没多想别的事情？”
少女捂着脸偏过头：“好像……还真是这样。”
云诺星：“……”这个呆萌的姑娘欸……怎么才半天的时间过去就变得那么呆了？有一种如释重负和重获新生的呆然感……是因为完全放松下来了吗？
话题到此结束后，他俩暂时都沉默了，喝着茶看着窗外的天空，发着呆——他在发呆，潇风应该在整理心绪，眼中还有回忆的光芒，所以可能是在收拾过去数万年的记忆。
数万年时间的生命……唔，这姑娘……按照现在的环境来说，每个境界的生命，应该都活不到自身寿命的上限，甚至，情况可能就和魔界一样，哪怕是初晋轮回境的生命，寿命都受到了极大程度的限制——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魔界与众神界因为规则概念层损坏得离谱，正常的轮回境生命想要进行正常活动的话，稍有不慎容易耗尽灵魂的力量，耗尽灵魂根源的力量而“老死”，这对不朽者而言是相当讽刺的、玩笑般的话题。
嘛，虚空大环境规则受压制至此程度，真正能称得上是不朽者的，也只有轮回境第五境或者更往上的生命了，往下的生命，除非附带各种特殊情况，不然都存在这部分限制——黑暗时代的话，踏入轮回境后，普遍都能算得上是不朽者，迟早都会在时光里经历漫长的沉淀。
寿命这玩意儿受到限制，传承断代等事情，就更容易发生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上再加一部分不安定的因素，那真是……整个世界不得安宁。
“对了。”少女忽然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她，“你想去参加‘开光典礼’吗？”
这忽然蹦出来的新话题和刚刚的话题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让云诺星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起头见到她浅笑望着自己，神态里再没有了昨天所见的，警惕得恨不得噶了他的……呃，那种样子，看样子，应该是卸下部分心防了吧，后续相处应该能变得轻松一些。
那么按照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什么的……其实并没有安排，主要目的找人什么的，没有进展——剩余的二十天时间，现在已经去掉了一天，后面的时间么……唔，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所以……
他想了想，点点头回以一个浅笑：“倒也可以啊，我刚来这边，没看过那什么典礼，确实有点好奇呢。可是……今天就要开始了对吧？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么？”
说起来，昨晚好像看到有人赶着夜色一路往北方走呢，丫们也不怕路上见到点污染物。
“来得及。”少女点点头，“‘开光典礼’要等临近夜晚降临的时候才会举行，现在才刚到中午的时间——我的速度还挺快的，带你过去，用不了多少时间。”
云诺星挠挠头：“话说，为什么忽然提起了这个话题？你刚刚不是在整理自己的人生么？”
“整理得差不多了。”潇风长舒了一口气，“整理到最近的时间，昨天……昨天不是给你留了张小纸条么。”
“哦，你说如果还能回来，就带我在千风群岛里转转。”云诺星恍然，“倒也行吧，我来这里也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去凑凑热闹也行。”
他要找人的话，也确实要在这些已经严重变形的地域里转转才行……嗯，哪怕没有线索，他也坚信自己的体质能给自己惹出点线索来——顺带还要再进一步观察这个世界的状态，看看用什么方法去净化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