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收缩,只感觉一口气无法喘过来。</p>
苏衡山腾地松开手,然后拽着林清的领子将她拉了上来。</p>
她双腿绵软地瘫坐在上,双目失神。</p>
荆州城……没了。</p>
雨声“哗啦啦”地无休无止,已经将这个黑暗的世界吞噬干净了。</p>
苏衡山哈哈大笑几声,“好!”</p>
“将军,接下来……”</p>
不等苏衡山开口,林清用力揪着苏衡山的衣摆,声音瑟缩着说:“不要屠城……放过那些人好吗?”</p>
她仰起头,脸色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变得漆白一片。</p>
苏衡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冰冷的毫无温度。</p>
他迈开腿,一字一句地说:“屠城。”</p>
“轰隆”震耳的雷声恨不得将黑沉沉的天都都撕开,林清打了个寒颤,手一空。</p>
屠城……</p>
荣先生,还有那些士兵……</p>
不能屠城!</p>
荆州城里还有那么多百姓!</p>
“苏衡山,我求你了,不要屠城!他们都是无辜的,你可要占领荆州城,但是你不要屠城好不好!”</p>
她嘶声竭力的声音在雨声中被吞噬的一干二净。</p>
她跪在地上,五官整个都叠在了一起。</p>
苏衡山漠然地看着林清,勾起唇角,他转过身,半蹲下来,端起林清的下巴,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意。</p>
“你算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屠城?”</p>
“我们北狄人所过之地都是血流成河。”</p>
林清只觉得身子冰冷,连骨头都是冷的。</p>
是,她的确什么都不是,她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p>
可是那些都是人啊!</p>
那些是和她朝夕相处的人啊。</p>
林清感觉自己的心都撕裂了,在人的性命面前,她是那样弱小,弱小的根本没有任何力量。</p>
哪怕她从这里跳下去,也无法改变什么。</p>
走出几步后,苏衡山冷笑,“既然你那么期待看到,不如带上你吧。”</p>
“苏衡山!”</p>
林清狰狞地立在雨幕中,“你会遭到报应的!”</p>
她哭着大喊着,为什么要这么残忍。</p>
苏衡山紧绷着脸,将林清拎了起来,在他眼里,林清就像是小鸡仔一般,根本手无缚鸡之力。</p>
她木然地坐在马上,随着北狄的大军涌入到破败不堪的荆州城里。</p>
到处都是笑声,尖叫声,已经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味。</p>
林清双目空洞失神,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这些了。</p>
曾经自己走过的街道是残破的,是死气沉沉的。</p>
雨声中是尖叫声脚步声,是近乎绝望的呐喊声。</p>
“官爷,官爷放过我们吧!”路上突然冲出来一个衣不蔽体的妇人,她无比可怜地跪在地上,哀求着拎着砍刀的士兵。</p>
没有人理睬她,对方笑着,又涌上来三四个士兵,将妇人拖拽下去,不管她如何嘶喊如何尖叫。</p>
林清紧抿着嘴唇,指甲陷入到血肉中。</p>
她从来没有这么崩溃绝望过,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力量。</p>